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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24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他們同居將近半年了,平時的開銷都是她在支付,從來不肯要他的錢。她沒有戀愛經驗,心思很單純,就是毫無保留地愛他,對他的話毫無原則地聽從,全心全意地幫他做事業,這都讓他特別喜歡。雖然他從來不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也仍然不打算公開他們的關係,但在他心裡,其實已經當她是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了。
想著,他忽然決定告訴她自己過去那些鮮為人知的事情。他喝了一口湯,淡淡地說:「我以前是很叛逆的。」沈念秋睜大了眼睛。譚柏鈞對她笑了笑,看她已經吃完飯,就站起來收拾。沈念秋急著想聽他講故事,立刻幫著收東西,把碗筷洗乾淨,拉著他出來坐到沙發上,端起茶杯餵他喝一口,自己喝一口,就眼巴巴地看著他。
譚柏鈞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輕地說:「我父母在同一家企業工作,我小時候上的是子弟校。那所學校不是重點,校風不太好,我是打架打到大的,學習成績就不太好。父母沒少揍我,但我就是不改。後來,我在初中的時候迷上了吉他,認識了一幫玩搖滾的高年級學生。他們的成績也不怎麼樣,勉強讀到高中畢業,都沒考上大學,就組了一個樂隊,在酒吧里演出。我跟著他們排練、表演,成績越來越差,也不想再上學,就離家出走,跟樂隊混在一起,一直不回家。」沈念秋看著他眼中漸漸浮起的滄桑,心疼地往前挪了挪,像只小貓一樣趴在他身上。譚柏鈞摟住她,平靜地講下去,「那時候我們的生活挺亂的,抽菸,喝酒,甚至還吸大麻,有少數人沾上白粉,吸毒成癮。男女關係也很混亂,我耳濡目染,自然覺得新鮮,後來就跟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女孩上了床。她之前跟別的幾個男人也有關係,大家都是玩玩,並不當真。再後來,樂隊維持不下去,就解散了,我沒地方可去,便回了家。父母也不敢再打罵我,去求學校同意我復讀,讓我混了個高中文憑。大學是肯定考不上的,我也沒那奢望,就出去找工作。當時有很多酒店在招人,我形象好,一去報名就被錄取了。」沈念秋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他。譚柏鈞吻了吻她的額,對她笑道:「要說酒店這一行,我肯定比你做過的職位多,客房服務員、門僮、大堂副理,我都做過。我二十二歲的時候,那個跟我上過床的女孩找到我,要跟我結婚。她連高中文憑也沒有,就是長得漂亮,去工作的時候總是被人騷擾。她很開放,可以隨便跟自己看得順眼的男人上床,但並不賣,如果不合她的意她根本就不理,所以覺得煩,不想再做事,又覺得玩累了,想要穩定下來,就來找我。那時候我覺得反正就這麼回事,又跟她上過床,那就結婚吧,於是去登記了。她不肯生孩子,我也無所謂,就是每天上班、下班,像別人一樣過日子。這樣過了大概一年,她就耐不住性子了。酒店服務員能有多少錢你是知道的,她又不肯跟我父母同住,我只好在外面租房,條件肯定不太好,也買不起她喜歡的那些衣服、首飾、化妝品,而且她抽菸、酗酒、嗑藥,壞毛病不少,我那點工資根本不夠她揮霍,她就成天在家裡摔東西,吵鬧不休。定遠跟我在同一家酒店工作,常常把工資借給我,卻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我提過離婚,她卻跟我動刀子,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想著就這麼湊合著過吧。後來到了年底,生意特別忙,酒店要求全體員工加班,我就睡在員工宿舍,直到生意高峰過去才回家。結果,一開門就撞見他和一個男人在床上那場面真是醜惡極了。」說著,他微微皺眉。
沈念秋把他抱得更緊,「算了,別說了。」
「已經沒事了。」譚柏鈞安慰地拍拍她,神情平靜,「我讓那個男人滾,然後拉著她去民政局離婚。我們沒有任何財產,不需要分割,她把她的東西收拾了就可以走。拿到離婚證出來,她在民政局外面破口大罵,說我連老婆都養不起,根本不算男人」「她是白痴,胡說八道。」沈念秋大怒,「這女人根本配不上你,離得好。」
第18章 盛開(3)
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譚柏鈞笑著撫了撫她的頭,微笑著說:「是啊,我也覺得離得好。這件事對我刺激很大,從那以後,我就發奮圖強,還把定遠拉出來一起苦幹,於是有了今天。」「這叫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很好,很好。」沈念秋連連點頭。
譚柏鈞摟住她溫軟的身子,輕輕地說:「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沈念秋倚在他懷裡,臉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節奏沉穩的心跳,回想著他說的這一切,心裡還是覺得疼。雖然這是他過去很多年前吃的苦,現在早已經被巨大的成就所淹沒,但她還是為他感到難受。想著想著,她按捺不住翻騰不已的心情,猛地直起身,抬頭重重吻住他的唇,喃喃地說:「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譚柏鈞輕輕按住她的頭,熱情地回應她,唇舌與氣息糾纏在一起,很快就點燃了熊熊烈火。沈念秋跪坐起來,一邊吻他一邊脫他的衣服。譚柏鈞的手伸進她的衣擺,在她腰側輕輕撫摸,低聲笑道:「外面會看見。」沈念秋這才醒悟,馬上跳下沙發,衝到落地玻璃門邊,拉門,拉帘子,隨即跑回來,撲到他身上,熱烈地吻他。
沙發太小,兩人糾纏了一陣,譚柏鈞便覺得施展不開,於是一把將她抱起,大步走進臥室。
醒來時已是晚上。
沈念秋沒睜眼,懶洋洋地翻個身,習慣性地靠過去,將旁邊的人抱住,在他身上蹭了蹭。譚柏鈞順手摟著她,繼續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沈念秋嘟囔,「好餓。」
譚柏鈞也餓了,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懶懶地說:「都十點多了。」「哦。」沈念秋伸著懶腰感嘆,「真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啊。」譚柏鈞被她逗笑了,一掀被子下了床,「我去熱下飯菜,還是得吃東西,不然這一夜肯定睡不好。」「嗯。」沈念秋把他的枕頭抓過來抱住,繼續閉著眼睛睡覺。白天的激情太過猛烈,她渾身肌肉都在疼,不由得在心裡嘀咕,果然不能太過放縱。
正睡得迷迷糊糊,譚柏鈞進來推她,溫柔地說:「起來吃飯。」沈念秋睜開一隻眼睛看他,然後再睜開一隻,半晌才說:「你這姿色大概要到一百歲才會褪色吧,真讓人有壓力。」譚柏鈞忍不住輕輕擰了擰她的臉,「再有姿色還不得被你調戲,你這還叫有壓力,那要是沒壓力了不得被你摧殘死。」「不會死,頂多是半死。」沈念秋咕咕地笑著,坐起來穿衣服。
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她忽然想起來,跑到院子裡去看,然後奔回來興奮地說:「曇花要開了。」今年的溫度比往年同期要高几度,曇花的花期也提前了一個月,沈念秋昨天就發現花苞像是要開的樣子,頓時很開心。那株曇花是她親手一點一點養起來的,這還是第一次開花,所以她特別自豪。
譚柏鈞擦乾手,很高興地與她一起走到院子裡看。
今夜天氣很好,一輪明月高掛天際,向大地灑下萬道清輝,即使不用點燈也能看得很清楚,曇花的花筒已經翹起,絳紫色的外衣打開了一點,隱約露出裡面的白色花瓣。
沈念秋摟著譚柏鈞的腰,興致勃勃地看著花,連聲稱讚,「好漂亮。」城市裡種曇花的人不多,公園、酒店、小區之類的綠化根本不會種這種花,譚柏鈞從來沒有看到過,更別說守著它開放,這時也很感興趣,攬著她的肩笑道:「是啊,真漂亮。」月光下,曇花在他們面前一點一點地綻放,雪白的花瓣一層一層地張開,似冰肌玉骨,完美無瑕,捲曲的白色花蕊漸漸伸展出來,在晚風中含羞帶怯地輕輕顫動,清香四溢,如夢如幻。
兩人站在曇花前,目不轉睛地看著。
沈念秋輕聲說:「曇花又叫韋馱花。傳說曇花是一個花神,原本每天都開花,四季燦爛,後來卻愛上一個每天為她鋤糙的男子。玉帝知道了這件事,就大發雷霆,拆散鴛鴦,把花神貶為一生只能開一瞬間的花,不讓她再和情郎相見,還把那個男子送去靈鷲山出家,賜名韋馱,讓他忘記前塵,忘記花神。可是花神卻忘不了那個人,她知道每年的暮春時分,韋駝尊者都會上山采春露為佛祖煎茶,於是就選在黎明時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綻放,希望能見韋馱一面,只要一次,有一次就夠了,遺憾的是,一年又一年,花開花謝,韋馱還是不認得她。曇花一現,只為韋陀,它綻放所有的美,只為了那一剎那的回眸,可是卻永遠都等不到。」說著,她遺憾地嘆了口氣。
「很美的故事。」譚柏鈞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肩,「其實也沒有關係,曇花可以一年一年地開下去,總有一天,她會等到那個人的注視。」「是啊。」沈念秋又高興起來,「其實韋駝每年都會從她身邊經過,讓她看見,那其實就已經很快樂了,他們這樣也算得上是地老天荒了吧。」「算。」譚柏鈞很肯定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