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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24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對於這位有才幹而不浮躁,有銳氣又作風穩健,似乎在完美詮釋敬業精神和職業道德的年輕女助手,譚柏鈞是相當滿意的,也非常放心。

    沈念秋坐到辦公桌前,先把手頭上急待解決的事情處理完,這才打開信封,拿出裡面的厚厚一疊資料看起來。這是北京鴻圖偉業地產集團開發的小區,除了詳細的文字介紹外,還有小區宣傳冊、樓書、酒店大樓里里外外的實景照片以及一整套縮小複印的工程圖,十分齊全。

    沈念秋翻看一遍,然後在電腦上查到那家公司的網址,一欄一欄地點進去仔細瀏覽,對一些重要信息反覆琢磨,然後與手上的資料對照。

    雖然譚柏鈞說對方是他的朋友,可沈念秋不認識他們,自然就當陌生人來對待,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這家地產集團是有名的房地產開發企業,相當有實力,開發的小區在海淀,占地面積很廣,離規劃中的奧林匹克棒球場比較近,周圍有好些黨政軍的大單位,從地圖上看,道路四通八達,交通應該是順暢的,至於具體情況就得去現場實地考察才能弄清楚。

    那套圖紙看得她頭昏眼花,但以前江南春籌建時也天天對著工程圖研究,所以她大致都能看明白,不至於一頭霧水。她一直在埋頭研究,偶爾有各部門經理或主管進來請她簽字。現在,凡是涉及金額在五萬元以下的科目都由她簽字就生效,不必再讓譚柏鈞簽。這樣一來,當老闆的輕鬆了,她肩上的擔子卻更重,而下面的流言便更加喧囂。還沒好好地喘口氣,譚柏鈞便給她打電話過來,「下去吃飯。」她看一眼時間,見已經六點半,便答應著起身出去。

    譚柏鈞在電梯口等著,見了她便溫和地說:「別弄得太晚,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沈念秋最近天天加班,譚柏鈞是知道的,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兩人辦公室里的燈很晚才熄滅,總是讓好事者浮想聯翩。沈念秋「嗯」了一聲,卻不提閒話,只抓緊時間說工作,「那些資料我看了,我覺得可以去現場考察一下。」「是嗎?」譚柏鈞點頭,「今天是星期四,那就明天晚上飛北京吧,周日晚上回來。你這個周末有工作安排嗎?」「沒有。」沈念秋答得很乾脆,「如果這邊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嗯。」譚柏鈞沉吟片刻,淡淡地道,「你明天抽空去電腦城看看吧,選台筆記本電腦,這樣到北京也可以工作。你挑好了就讓他們送貨過來,財務部用支票付款。」「行。」沈念秋小小地激動了一下,「我去買電腦,有什麼規定嗎?」「沒規定,你愛買哪款就買哪款。」譚柏鈞看著電梯門打開,和沈念秋走進去,按了樓層號後才看向她,「你總不會買那種黃金打造,鑽石鑲嵌,價值幾百萬的電腦吧?」沈念秋忍不住笑出聲來,「那些東西我沒感覺的,我只會為內存和硬碟有多少個G、能不能無線上網、運行速度快不快這些事情激動。」「對啊。」譚柏鈞也笑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去選個自己喜歡的好電腦,會讓你的工作做得更好。」兩人說著話,電梯就到地方了。他們一前一後地出去,走進員工餐廳。一路上都有人站到旁邊讓路,並禮貌地招呼他們。兩人笑著一直點頭,並肩走了進去。

    張卓已經吃好,正準備離開,譚柏鈞叫住他,「你去訂兩張機票,我和沈總明天晚上飛北京,周日晚上回來。」「好。」張卓停了一下,見他沒有別的事要交代,便回去打電話訂票。

    沈念秋看著四周人來人往,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心裡卻很明白,只怕現在已經有人在傳,她要與譚柏鈞一起到北京去度周末了。

    第9章 今夕何夕(1)

    空客A320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的時候將近晚上七點。

    在雲層之上,譚柏鈞和沈念秋能看到夕陽西下,等飛機落到跑道上,他們都清楚地看到了兩旁堆積的冰雪。

    只過來兩天,他們都沒帶多少行李,一人提了個小小的旅行箱便直接走出去。似乎譚柏鈞的朋友都來接他了,出口處一下撲出來十幾個人將他團團圍住,握手、擁抱、捶打,鬧得不亦樂乎。譚柏鈞沒那麼活潑,就只是站在那裡開心地笑,溫和地叫出每個人的名字。那些大男人有的在政界,有的在商界,個個都是社會精英,這時卻都像是孩子,無拘無束地鬧成一團。

    鴻圖偉業地產集團的董事長岳鴻圖跟譚柏鈞有些相似,也是個高大健碩的男人,只是身上充滿北方男子的豪氣與慡朗,與譚柏鈞的清冷截然相反。他大力拍著譚柏鈞的肩,熱情地說:「兄弟,好久不見。」譚柏鈞愉快地笑,「是啊,好久不見。」

    沈念秋站在他身後,微笑著看著這讓人感到溫暖快樂的一幕。等大家笑鬧夠了,譚柏鈞才回頭示意她上來,介紹道:「這是我的助理小沈。」那些人全都慡朗地跟她打招呼、握手,熱情地問:「到過北京嗎?這裡冬天挺冷的,還適應吧?」「以前來過,沒問題的。」沈念秋輕鬆地笑著,眉目間明媚動人。

    那些人招呼完,一迭聲地說:「走走走,去喝酒。」就擁著他們上了一輛商務車。

    他們這車連司機可以坐七個人,其他人就到後面去開自己的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沿著機場高速往城裡疾馳。一路上譚柏鈞都在跟他們天南海北地閒聊,又談起一些好久沒見的共同的朋友,就是沒說工作上的事。沈念秋坐在最後排的角落,默默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他們兩人都感覺比較疲倦,這些日子天天加班,很多個周末都是在公司里度過,今天也並沒有休息,而是一早就到公司照常工作,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出門,由張卓駕車送到機場。他們在飛機上都沒吃東西,抓緊時間睡了一個多小時,準備應付到北京後的應酬。

    夜很黑,風很烈,只能在路燈光里看到清掃到一旁的積雪,隱約能夠聽到呼嘯的風聲,更反襯出車內氣氛的熱烈。

    他們順著四環到達城南一家規模巨大的海鮮城,進入事先訂好的豪包後就嚷嚷著「上菜,上菜」,然後推拉著讓譚柏鈞坐在主客位子上,又招呼沈念秋坐到他旁邊,這才各自落座。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十幾個男人全都喝烈性的二鍋頭,只有沈念秋斯文地喝紅酒,偶爾有人客氣地敬她一杯,過一會兒她再回敬一下,其他時間主要就是譚柏鈞跟他們拼酒。

    沈念秋笑吟吟地剝著蝦殼,掰著蟹腿,吃著美味佳肴,看著譚柏鈞水深火熱,理所當然地袖手旁觀。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除了他們那輛商務車的司機不沾酒外,其他男人都是酩酊大醉。酒至半酣時,還有人搞怪,又叫服務員換了一種似乎有壯陽功效的帶藥酒性質的新產品,硬灌著譚柏鈞喝了二兩裝的一整瓶。沈念秋不懂那酒的效用,只是對他們的狀態有些擔心,「你們等下不能開車了吧?這樣能回家嗎?」「小妹妹,你儘管放心。」岳鴻圖連比帶劃,「每次只要一喝了酒,我們就會發現,這馬路也變寬了,車子也變少了,速度也變慢了」「來,喝,喝。」其他人都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齊聲高唱,「我只想喝個爛醉,我只能不醉不歸,喝多了大不了就在馬路上睡。我只想喝個爛醉,忘記了自己是誰,我相信有一天不用再那麼累,不用再喝醉」唱得興起,又舉杯痛飲。

    沈念秋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接著問身旁滴酒未沾的司機,「真的不要緊嗎?」那個老實的中年男子輕笑,「沒事,他們經常這樣,喝了酒反而手藝更好,平時倒車怎麼都轉不進去的地方現在一把就能進去,等明天清醒了一看,一準兒傻眼。」沈念秋被他詼諧的用語逗得差點笑出聲來。

    等他們買了單,深一腳淺一腳地互相攙扶著出去,明明說話都大著舌頭,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駕車出去的時候卻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沈念秋暗暗稱奇,覺得他們都像那種古代的武林豪客,已經練成類似乾坤大挪移的神功,只要一開車,那身體構造就異於常人。

    正在感嘆,譚柏鈞的幾個死黨陪著他們上車,將他們送往一家著名的四星級酒店。岳鴻圖醉得不輕,卻竭力保持清醒,一本正經地回頭對後面的沈念秋說:「小沈啊,今晚你好好照顧譚總。我給你們訂的是套房。譚總來之前讓我訂兩個單間,我還以為跟他來的是秘書小張,結果他說同來的是個女孩子。這兩個男人當然要分開住,免得辦起事來不方便,既然是帶你來的,還訂兩間房幹什麼?那不是浪費嗎?」「對對對。」另外的人大大咧咧地笑道,「我們跟譚總都是好兄弟、好哥們兒,大家都是過來人,有什麼不明白的?譚總單身這麼多年,交個女朋友很正常嘛,不交才不正常。你們放心住著,這年頭沒人管這些了,酒店裡安全得很。」沈念秋哭笑不得,看一眼譚柏鈞,只見他已經倒在座椅里睡著了,便只好笑而不答。跟一幫醉漢講道理,她沒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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