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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45 作者: 明月掛西樓
「嗯,跟他們兩位有什麼關係?」沈綿問道。
「二十年前,永州有個婦人守寡多年,與男人私通,氣死了婆母,當時穆丞相是地方官,想給這婦人判死罪,案子呈交上去的時候,被張翁瞧見了,他女兒當時也在守寡,日子艱難,張翁覺得婦人不是故意害死婆母,那婆母素日裡極盡刻薄,便網開一面,最後婦人被關十年,穆丞相上任,準備翻案,綿綿覺得,該如何判決。」江星列把這個複雜的案子說給沈綿。
沈綿聽後便明白了,「刑部不想參與那兩位鬥法,便推到你面前了,是嗎?」
「正是如此,」江星列很是不耐煩,說道,「張翁德高望重,穆丞相新銳進取,兩人把官司推到我面前,我實在難辦。」
「按著大夏律例呢?」沈綿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按著大夏律例,這案子就不必被翻出來,這是二十年前的舊案,只是那兩位以此鬥法,我自然不能輕易決斷。」江星列道。
其實要說多難辦,那也不至於,江星列只要去皇帝那裡過個明路,直接和稀泥就好,他只是想把這件事情說給沈綿聽。
「婦人守寡,按理說可以再嫁,大夏又不是前朝,若是當年那家人真的刻薄那個婦人,婦人又確實不是故意害死婆母,那倒也不必非要那婦人的命。」沈綿說這件事情,只是從感情這方面上來說的,法理她也不懂。
沈綿接著道,「若是故意殺人,那罪過就太大了,可是二十年都過去了,怎麼還查得清呢,這穆丞相也太為難你了,若是你不按著他的意思來,日後落到你頭上的事情肯定更麻煩,你也是,刑部推給你,你怎麼不推回去,到底不是什麼大案要案。」
江星列就喜歡看她為自己的事情思來想去。
他身邊其他人考慮事情,都是從利弊方便來說,各有打算,但沈綿不同,沈綿只會江星列一個人考慮,甚至想讓江星列把案子再推給刑部。
天下只有沈綿一個人,會為他這樣考慮,或許說來私心太重,但江星列從小到大,缺的就是這樣的私心。
江星列道,「怕是推脫不得。」
沈綿微微歪過頭,苦苦思量,道,「你去問過張翁了嗎,我覺得他人還不錯,應當不會讓你這樣為難。」
江星列搖頭笑道,「已經問過了,張翁說,他年事已高,不跟小他十好幾歲的穆丞相計較,讓我順了穆丞相的心意就好。」
沈綿聞言,覺得這挺好,不過她看著江星列還是剛才那副神情,便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
「不行嗎?」
「當然不行,我若如此,不日就會傳出,穆丞相心胸狹隘,張翁品德寬厚,我要是毀了穆丞相的名聲,他怕是要跟我拼命的。」江星列回答。
「那穆丞相是想做什麼,順著他不行,不順著他也不行,他怎麼、他怎麼不上天呢!」沈綿不滿道,「張翁也是個老狐狸,他們拿你做筏子呢。」
江星列聞言便笑起來,道,「別生氣,官場上這些是常有的事情,咱們別吃飯邊說,不值得生氣。」
沈綿頷首,「那你要怎麼辦?」
江星列道,「先拖著,那婦人還在永州,我先派大理寺的人過去查案,讓我審,我總得知道案情。」
「拖不下去了怎麼辦?」沈綿追問。
「拖不下去再說,我可不想跟兩個老頭子消磨時間,他們想爭鬥,也不能在我這兒搭台子。」江星列顯然並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江星列顯然是早就想好了,沈綿聞言,道,「你都計劃好了,還平白來讓我為你憂心。」
江星列在一旁給她夾菜,「綿綿誤會我,我只是想聽聽,綿綿身為女子,對婦人守寡和再嫁的看法。」
「這,出於自願吧,大夏又不會像前朝似的,給守寡的婦人賜什麼牌坊,」沈綿思忖許久,道,「其實吧,主要還是看有沒有錢,若這個寡婦,頗有家財,也沒有家中人嚴格管束,那說不定就不想再嫁了,好不容易伺候完一個,還得再伺候一個。」
江星列聽到這說法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嚴肅說道,「不過大夏還是守寡的婦人多些,不知為何,前朝遺風在民間漸漸盛行起來,最近不少案子都與此有關,律法也缺失頗多,可見這世道,是薄待你們女子的。」
沈綿聞言,當即便握住江星列的手,嘆道,「世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我能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真是沒有白白嫁你一回。」
江星列攬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世道薄待我們綿綿多少,我都補上,只多不少。」
江星列在沈綿面前,總是溫柔的。
沈綿靠在江星列肩頭,感動得一塌糊塗。
「若是綿綿覺得不錯,我便藉此機會,提議修正整理此項律例。」江星列道。
沈綿聞言,反應極快,當即便道,「我就知道,這兩人想拿你做筏子,怕是要成就你的名聲。」
「誰讓他們倆老頭子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看我年輕,就要欺壓於我。」江星列略有得意地說道。
沈綿從江星列懷裡起來,道,「還是先吃飯,再不吃都涼了。」
兩人也沒再膩歪,準備先吃完飯再商量這件事情。
結果還沒吃完,綠沉就跑過來了,道,「世子,夫人,不好了,思安院那邊,二郎和二夫人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