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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45 作者: 明月掛西樓
江星列早早地從大理寺回來,脫了官服斜靠在美人榻上喝湯。
「好在我退的及時,否則這一番風浪,肯定是要將靜國公府卷進去的。」江星列的語氣有些得意。
沈綿詢問道,「那陛下會不會將齊王派到封地去?」
「不知道,陛下的心,海底的針,誰知道他老人家想什麼呢,」江星列搖頭,「不過我和太子殿下都不想讓他離開盛京,他在盛京,還有些顧忌,一旦放出去,天高皇帝遠,他想做什麼都管不住。」
「那齊王想去封地嗎?」沈綿道。
「這回讓他去封地,就是於老頭的主意,」江星列?把湯碗遞給沈綿,道,「今日張廚娘是不是失手了,雞湯有些咸,綿綿你別喝。」
沈綿幽幽看著江星列,?沉吟不語。
江星列疑惑,不知道沈綿為什麼這樣看他,便道,「怎麼了?」
沈綿依舊不說話,只看著他手上的白瓷湯碗。
江星列電光火石之間回過神來,道,「這是你燉的湯?」
沈綿點頭,又問,「好不好喝?」
江星列不假思索,道,「好喝。」?
「咸不咸?」沈綿接著問。
「不,不咸。」江星列趕緊回答。
沈綿之前從未下過廚,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用鄭氏的話來說,就是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江星列也從沒想過要讓沈綿下廚做飯,畢竟家裡花銀子請回來那麼些個廚娘,那不是白請的,在他的印象里,母親和姐姐從未挨近廚房半步。
「怎麼想起下廚了?。」江星列道。
「今日聽母親說?,外祖母會下廚,今日臨摹畫作,臨摹出來的跟菩薩似的,我想著外祖母既然下廚,應該更溫柔些,就跑去廚房了。」沈綿道。
江星列心說那一摞畫擺在那裡,看著都沒什麼差別,都是畫像,也不知道如何評斷好還是不好,又不是景物。
「外祖母性情太過溫和,以致於壓不住府上的妾室,?受了很多苦楚,直到母親少年,幫她打理家事,這才過得好些,可惜她和外祖父都早早去了,「江星列語氣有些嚴肅,道,「先帝忌憚他們,擔心外祖父威脅到陛下的位置,在他們的飲食中下了毒藥,兩人因此都未長壽。」
沈綿一聽覺得渾身都不痛快,道,「?還真是狠辣。」
江星列把手放在沈綿的手背上,「所以啊,還是離宮裡遠些為好,你也是,明儀那個人,心裡不知道多少算盤,你離她遠點。」
沈綿忙點頭,「我明白。」
明儀公主心機深沉,沈綿也是忌憚她的。
偌大的皇宮,也不知道生出來多少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
「那你調任大理寺,也是想離東宮遠些嗎?」沈綿問他。
「我倒是想,不過事已至此,咱們靜國公府,你們沈家,誰都逃脫不開,」江星列道,「你別操心這些,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沈綿一手撐著下巴,靠在桌子上點頭,「朝中大事,我想管也是管不了的。」
江星列走過去,輕輕把沈綿抱在懷裡,「沒事,你是生來的富貴命,一輩子都不會吃苦的。」
「這可是你說的,小心些。」沈綿道。
齊王的事情還沒有定論,這牽扯著許多人的命運,連皇帝都不能輕易決斷。
不過沈瑞想求外放,卻是終於得償所願。
但不是在江南富貴鄉,也不是在北邊或者西邊這樣的邊陲之地,而是在西南蜀州,遠在千里迢迢之外。
從盛京到蜀州,就是騎快馬,也要一個月才能到,好在蜀州只是路不太好走,並非苦寒之地。
沈瑞離京這一日,不少人都去送,江星列和江廷芳兄弟兩個也在其中。
沈綿前一日已經在沈家留了一夜,和沈瑞說話。第二日沈瓚去城門口送弟弟,沈綿也跟上去。
沈綿一直沒哭,怕不吉利。
她在馬車裡看著沈瑞和一干友人道別,聽著他爽朗的笑聲,沈綿心想,二哥哥一定是前途無量的,他會封侯拜相,成為大夏的棟樑之臣。
沈瑞喝過酒後,跟朋友們說了一聲,然後走到沈綿的馬車邊。
沈瑞柔聲道,「我看看綿綿是不是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呢?」
沈綿從馬車上跳下來,橫了沈瑞一眼,「誰哭了,我才沒哭。」
她這話剛剛說完,眼淚便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啜泣道,「二哥哥真是的,怎麼會外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我聽嘉嬪娘娘說,蜀州往外面走的路都是山路,十分狹窄,很有可能會掉到山崖下面,沿途還有山匪殺人越貨,二哥哥也不去個平安些的地方,真是的。」
沈綿一晚上都沒哭,可是別離在即,她還是忍耐不住了。
沈瑞忙拿了她手裡的帕子給她擦眼淚,道,「唉,你二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哭,快別哭了,我好歹是朝廷命官,哪裡就有山匪敢隨便殺官員了,沒你想得那麼危險,好了,臉上的妝都花了。」
沈綿抓著兄長的袖子,道,「那二哥哥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趕夜路,飯食也要仔細,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沈瑞笑道,「這話你昨日都說了好幾遍,二哥哥記著呢。」
沈綿垂下眼眸,道,「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明年我要回來述職的,」沈瑞道,「你也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別操心朝中那些事情,有哥哥們呢,要是江星列待你不好,就去找大哥,別一個人忍著,素日裡也要照顧好自己,你聽說過竹熊嗎,據說長得極可愛,只吃竹子,回頭我叫人給你帶一隻回來,和你的白糖放在一起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