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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45 作者: 明月掛西樓
    沈綿沉吟片刻,「沒事,現在就回去吧。」

    沈老爺子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和沈秉還有兩個孫兒一起走到外面。

    沈綿很快換好了衣服,讓兩個侍女去將自己的書房整理一下,能帶的東西一起帶上。

    沈綿有些虛弱,但又不太想吃飯,鄭氏給她帶了一盒子點心,在旁邊殷殷叮囑。

    穿過三道院門,一家人一起走到外面,沈老爺子並不悲秋傷春,先上了馬車。

    沈瑞憂心忡忡,恨不得跟著妹妹一起回去,只是他還要殿試,根本走不開。

    沈瓚更年長,比沈瑞內斂些,只說,「不是去年就想回青州吃好的麼,儘管去吃。」

    沈綿笑了一下,卻牽動臉上的傷口,疼得她皺起眉頭,「好像就知道吃一樣,我看青州有什麼能送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們送些回來。」

    沈綺道,「好啊,你回去了好好照顧自己,別見天的熬夜。」

    沈綿一一點頭,沈瑞遲遲不知道該說什麼,沈綿道,「希望二哥哥金榜題名,到時候給我寫信,你別拿胳膊擰人家的大腿,咱們來日方長,我走了,你們快吃飯去。」

    沈綿說罷,便沒有回頭,扶著丫頭的手坐到馬車上去了。沈家的人都以為沈綿可能會哭哭啼啼,一定會再三和家人告別。

    但沈綿沒有回頭,坐上馬車之後,也沒有掀開帘子,更沒有哭。

    哭有什麼用,像昨天晚上,她就是哭死當場,也沒有人會來救她,要是她只會哭,那昨天晚上就死在永安河裡了。

    沒什麼事情比活下來更重要了,沈綿垂下眼眸,把手放在自己臉側的傷口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碧雲心疼地看著拉著她的手,「娘子不敢碰傷口,才上藥,要是娘子累了,就靠在奴婢身上睡覺。」

    沈綿搖搖頭,「沒事,我不困。」

    沈綿睡了一整天,她已經不再發熱,精神也好了起來,想到昨晚上的經歷,沈綿恍然覺得像是一場噩夢,壓在她的心頭。

    權力啊,沈綿想,她要是昨夜真的死了,就算真的死在於貴妃的手中,是否也只能如此,像秋日飄下的落葉般,對吹落自己的北風無能為力。

    只能等著有朝一日,春日的和暖將北風驅散。

    她倚在馬車裡輕輕嘆氣,碧水也看的著急,可是她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頻頻示意碧雲,讓她說話。

    碧雲不知道沈綿為何嘆氣,所以不知道如何勸慰,擔心自己說了,反而要惹起她的傷心事情,是因為容貌,還是因為捨不得家人,或者是,捨不得江世子?

    碧雲無奈地搖搖頭,沈綿並沒有注意到兩個丫頭的交流,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已經到城門關閉的時間了,玉京城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城門口的侍衛一一檢查,避免疏漏。

    輪到沈家時,沈老爺子拿出沈家的牌子給他們看,輕易便出去了,沈綿不用下馬車。

    馬車骨碌碌地行走在官道上,沈家氣氛沉悶,沈秉有些頭疼,當即寫了一份奏摺,向皇帝告假,準備休息幾日,他處事不當,禍及家人或許應該仔細反省一下,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了。

    鄭氏好容易才不哭了,結果沈綿一走,她便在再次哭泣起來,沈綺和關鈺鈴兩人勸說了許久,她才稍微冷靜下來。

    沈瓚叫走關鈺鈴,她忙了一天,也需要休息,關鈺鈴不太想離開,沈瓚道,「自從綺兒懂事,她最勸得動母親,不用擔心。」

    關鈺鈴聽了,這才跟著沈瓚離開。

    「綺兒,綿綿不過是在宮中呆了幾日,便險些喪命,你可是要進東宮的,你日後怎麼辦?」鄭氏拉著沈綺的手,憂心忡忡,「哪怕是去年就那麼嫁出去了呢,起碼沒有性命之憂啊,綺兒啊,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沈綺面色嚴肅,起身站好,「母親,令於三郎殞身的,難道只有我們沈家嗎,於三郎此人,還是靜國公府的江世子送到大理寺的,三司會審,多少人參與此案,可於貴妃為什麼先對綿綿下手,不就是因為我們沈家不是高門世族,沒有倚仗嗎?」

    沈綺拿過一個帕子,替鄭氏擦去眼淚,神色冷靜從容,「今日沈家可欺,但明日不能,後日不能,母親,大哥為何少年時棄文從武,甚至不怕外人說他高攀,娶了關氏女,還有沈瑞,他是這一次恩科中最年輕的考生,還有我,我難道不知道後宮之中人心險惡嗎。」

    「但是母親,沈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父親簡在帝心,得罪了多少世族勛貴了,同樣的,若是失了帝心,綿綿昨夜的事情,就是我們一家人的下場,」沈綺扶著鄭氏坐好,「母親放心,女兒心中自有決斷,絕不會讓沈家走到那一步。」

    沈綺心中紛亂如麻,但信念卻是堅定的。她走這條路,固然是因為自己渴慕權勢富貴,可也未嘗沒有給這個家著想的意思。

    鄭氏聽了,合上眼睛,長長的嘆息一聲,「你說的是,倒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目光短淺了。」

    「咱們家,已然被人架到火上烤了,母親,您為我們憂心,同樣的,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也會為沈家憂心,就連綿綿,她今早醒來,也就哭了幾聲,便再也不哭了。」沈綺給鄭氏奉上一杯茶,沒說還是在她的心上人懷裡哭的。

    「你們四個,哪個都是懂事聰明的,綿綿不糊塗,母親知道。」鄭氏擦乾了眼淚,事到如今,哭還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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