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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26:06 作者: 南天星
    可,又如何呢?終歸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虛無罷了。

    他從不放水燈,也從不許願,只相信自己能做的。

    江心婉嘟囔道:「真無趣。」

    不放就不放,她樂得真寫了兩個願望塞進兩盞燈里,蹲下身把它們放進水裡。

    緩緩流動的河面上已經飄蕩著各色水燈了,兩盞鶴立雞群的水燈也漸漸融入進去了。

    江心婉雙手合十許下願望:一願我在這個世界一切順利!掙到好多好多錢!二願那個世界的爸媽還有哥哥身體健康,沒有她的日子一往既往地平安喜樂,不要太想念她!

    許著許著,鼻子有些酸澀起來,她睜開眼望著緩緩飄走的水燈,想起小時候父母帶著她去逛廟會,廟會上人群擁擠,父親就把她騎著脖子,騎在父親一米八的個子上,她抬眼就可以看到兩旁掛著的各色溫暖的燈光,回憶起來那畫面竟是異常清晰,與今日之景有些相似,可卻是天人永隔了。

    司徒曜見她遲遲未動,也揚起錦袍蹲下來,轉眸見到一向跳脫的她竟淚光連連,一顆一顆的金豆子從頰邊滑落,若花瓣上滾落的露珠。

    她平日裡要麼是在演戲勾引他,要麼是沒心沒肺的俏皮樣子看不到她真實所想。

    其實如果沒有偽裝,她平日裡沒心沒肺毫無心機的樣子他倒是不排斥的,可關鍵那是她偽裝的。

    而此刻的她,仿佛剝離了那層偽裝,一個人抱著膝默默垂淚,竟讓他一時有些無措,心中十分不自在,看不得她繼續哭下去。

    他掏出絹帕,遞到江心婉面前,一向冰涼的語氣帶了幾分柔和,「擦一擦。」

    江心婉看到忽然遞到面前的絹帕,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掉淚。

    暈,剛才太入神了。

    她下意識地用手抹了把眼淚,回眸咧了咧嘴「沒事,不用了。」

    司徒曜見她抹得粗糙,臉頰尚存淚痕,微微蹙眉,直接上手給她擦了。

    他手法溫柔而仔細,將她臉頰和睫毛都試幹了,倒讓江心婉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望著微微濕潤的帕子,歉疚道:「我拿回去替將軍洗乾淨吧。」

    司徒曜的帕子從來不會洗的,髒了就扔,沒想到今日為她連髒了兩個帕子,他卻都沒有當場扔掉的衝動。

    他捏了捏濕潤的帕子,終還是遞給她,「剛剛為何垂淚?」

    江心婉不好意思地笑笑,「讓將軍見笑了,就是……就是在這種節日裡,忽然想家了,想親人朋友。」

    司徒曜聞言,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溫柔消失了。

    這個女人,又在說謊。

    她這個從小就被擄走去做諜者的人,何時見過她真正的家人?又怎可能想到淚流滿面?

    他薄唇微勾,自嘲自己竟然會被這妖女的眼淚所迷惑。

    聯想起剛剛她與烏紹容的見面,下巴上微微的紅印他是看出來的,那烏紹容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想必斥責了她,所以她才會如此傷心難過吧。

    想到這裡,司徒曜心中一凜,眸光又多了幾分寒意。

    江心婉可不知道他看似平靜無波的面容下,思緒已經繞了這麼幾個彎彎,更不知道自己放出去的水燈最終還是被侍衛打撈起,將她的紙條呈給了司徒曜。

    司徒曜看到一個紙條上寫著「想家,想你們,我很好。」

    他又展開另一張紙條,「保佑我發財吧!要掙好多好多錢!」

    司徒曜:……

    難道她沒有騙他?可是,怎麼可能?

    她一個諜者,哪裡和她真正的家人相處過,也是後面回京為了入宮認回親人才認識了家人。何況,她上輩子那麼個奢華程度,何時是缺錢的?

    他略一想了一遍,還是覺得這個女人既然是諜者,做戲做全套,也許料定了他有可能會看到,自然不會在他能輕易得到的紙條上寫清楚她真正的意圖,如此便解釋得通了。

    司徒曜想隨手撕了紙條,但又想起她垂淚的那一幕,將已揉成團的紙條又攤開展平,復又折好放進了水燈,重新放回河裡。

    不知怎的,他知道她在演戲,但那一刻依然覺得她是真的傷心。

    他想,也許這字條代表的是其他意思。

    如此,他便成全她,反正也是無意義的一種希冀罷了。

    而在河流的不遠處,蕭錦和孟穎穎也在放水燈,孟穎穎雙手合十許下願望,往年她寫的基本上是希望自己能早點獨立門戶,今年悄悄地加了一句希望自己能找到如意郎君。

    她許完願,轉頭看了眼一臉冷肅的蕭錦,道:「趙大哥許的什麼願呢?」

    蕭錦看著茫茫河面上若無數螢光的水燈,還有岸上水街那攢動的人群,慨然道:「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既然喜歡的女子他無緣,那麼戰場就成了他唯一的追求。

    孟穎穎啞然,「趙大哥,要去從軍?」

    蕭錦不能說自己本來就是將軍,只能附和道:「對,戎然虎視眈眈,大丈夫當保家衛國才是。」

    她看著蕭錦堅毅的面容,他其實長得並不粗狂,尤其臉型還是很瘦削秀氣的,但是鼻上的傷疤給他添了粗狂和猙獰。

    「也是,趙大哥一身武藝,倒真是挺合適的,說不定他日能夠立下軍功,從此飛黃騰達。」她想從軍的確適合他,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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