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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26:06 作者: 南天星
他把銀灰色的面具取下放到一旁,窗外是一輪半月,清清冷冷。
他的臥房是一棟二層樓,居高望遠,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東北角的那個小院落,那是他讓王管家給江心婉安排的居所,這別院裡離他寢臥最遠的區域。
司徒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天竟會讓女子住進自己的府院,還是一個心懷不軌的妖媚女子。
腦內時限若滴漏般不斷流逝,他眉心微蹙,得想一個辦法。
他提了一盞小燈,蜀繡高棉布底踏在黑曜石磚上,月光下踏過迂迴的長廊,走過小橋,穿過翠竹林,走到那小院門前。
他將燈掛在院門栓上,踏進院內,此刻院中寂靜,只有月光靜謐地照著。
此時正是盛夏,江心婉居住的主屋房門半開著,涼風習習地吹進屋內,月光淡淡照出屋內朦朦朧朧的輪廓。
司徒曜內心冷笑,入了虎穴也能房門大敞睡得如此安穩。
他踏步進去,手中的匕首無聲出鞘。
走近了,見她竟睡得四仰八叉,中褲只到膝蓋,兩條雪白筆直的長腿就那樣肆意地蹬著床沿,寬大的衣領滑落一邊,露出玉潤雪白的胳膊,在月光下宛若發著淡淡螢光的夜光寶石。
司徒曜眉心微蹙,這女人睡姿竟然如此不堪。
可他轉眸一想,即便不堪,可若是其他男子瞧了又如何能把持?
房門大敞,衣裙不整,不過是處處勾引人罷了。
他想起上一世,他第一次見她,是在京城肅穆的皇宮內。
小皇帝的病榻旁,她就半露香肩地要勾引他,一襲紅粉薄紗裙被她穿成最浪蕩的模樣,環佩朱釵、艷麗妝容看不到對病危皇帝的半分傷心。
也是,小皇帝就是她日積月累毒死的,怎會傷心?
和大太監私通、和侍衛私通、和所有能利用的人苟合,浪蕩無恥至極,他這個攝政王自然也在目標之內。
他當然不能遂她的願,不僅把投懷送抱的她扔到地上,還命人將她押入大牢。
雖然斬了她,可是他可憐的皇侄卻早已回天乏術,而他自己竟也命喪當場,隨後山河破碎,戎然入主,鄴國兩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他的匕首在她的肩頭輕輕划過去,落到了她露出的雪白,充滿了憎惡。
這個女人,上一世就是千古罪人!
江心婉感到脖子一涼,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而脖子上是一柄匕首,刀鋒在月色下反射出一縷高亮。
她的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渾身僵硬,想叫都叫不出來,只呆愣愣地,渾身唯一的知覺就是脖頸處那鋒利的冰涼。
好在那匕首很快移開了她的脖頸,肩頭涼風拂過,耳畔一縷青絲被利刃斬斷。
他拿起她的半截烏髮,轉身徑直朝外走去了。
直到他走出了院門,江心婉覺得自己的身體才能動彈,她霍地起身,摸摸自己的脖頸,完好無損,又摸摸自己的頭髮,的確是少了一縷,剩下的半截頭髮垂在耳畔。
我去,嚇死老娘了好伐?!
她趕緊起身將門關好,上了栓。以後可不敢開門睡覺了,再也不敢了!
她想起白日裡他握著她腳仔細擦藥的樣子,這會兒又悄悄來削了她頭髮帶走……
果然是變態啊!
司徒曜回到寢屋,他握著手裡順滑的烏絲,一時不知道放在哪裡。雖然很厭惡,但是要隔得足夠近才有效果,他掀開枕頭放在了下面。
頭枕上去,感覺怪怪的。
他儘量忽略這感覺,畢竟比起與她的肢體觸碰,枕著一縷頭髮睡覺算好多了。
如此一想,也漸漸睡了過去。
但是第二日醒來,腦內倒計時辰卻依然流逝了時間,原本的九個時辰,經過昨日下午和晚上的消耗,如今只剩下兩個時辰。
原來靠近江心婉三尺之內,是需要她本人,割下來的頭髮不作數。
司徒曜煩躁,叫來王管事詢問,江心婉今日在做什麼。
王管事笑呵呵道,「江姑娘一大早問老奴要了一隻母雞,說是將軍您日理萬機,給你補補身子,也是報答您的收留之恩。」
司徒曜一想,如此也好,她做好了自然會來找他,於是暫放一邊,讓王管事伺候著穿衣。
王管事卻一副欣慰的表情,道:「江姑娘花容月貌,萬里無一,性子瞧著也是好,最重要的是,王爺您對她不過敏。」
他跟隨司徒曜多年,從還是皇子時就一直在他身邊伺候,後來到封地也一路追隨,二十多年的相處已超過了主僕之情,至少在他看來早就把司徒要當做親人一般,盼望著自家王爺能早點成家,有個貼己照顧。
司徒曜涼涼道,「不可亂語,何況只見人一面,不要輕易下定論。」
江心婉那禍水怎稱得上性子好?他心中冷哼。
王管事應是,但心中依然開心,自家王爺二十八了還未娶親,當前能邁出第一步就值得慶賀。
***
迎春閣內,花想容正對窗描妝,晨曦透過窗欞格照在她臉頰上,讓她微黑的眼圈和眼角的細紋清晰可見。她又往臉上撲了一層薄粉,但對效果依然不太滿意,一時嘆息。
這時,床上傳來了動靜。
她將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揚起笑容,起身走到床前,柔媚道:「公子醒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