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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18:49 作者: 誰家柳下
「還沒搜查到?」季葵的聲音越過隱蔽的草叢,幽幽傳來。
「已經派人前往即墨小鎮搜查。」劍侍羞愧低頭道。
季葵點了點頭:「但這裡也不可鬆懈, 去西前方再搜查一下。」
「是!」
謝奚奴特地隱去了自己的氣息, 季葵走在樹底下竟然一路都沒有發現。
直到劍侍都往四處散去, 只餘下他一人時,謝奚奴才隨手掰了一根細枝朝他擲去。
「誰?!」猛得被砸了一下,季葵立刻轉身呵道。
但周遭哪裡有人, 他低頭看去,地上是半截斷枝,這切面像是人力掰斷的。
他愣了一下,驀地抬頭看去。
已到巳時,陽光有些耀眼,錯過斑駁的枝葉灑在眼裡,季葵下意識地抬手遮住眼睛,從半敞的指縫中看到了謝奚奴抱劍時冷冰冰的表情。
「謝奚奴!」他不由大駭,「你居然敢自己送上門來!」
謝奚奴嘲諷地勾了勾唇:「季宗主,我說過,你這條命我會拿走。」
「你敢?!」
他有什麼不敢?
趁著季葵調動劍意的瞬間,萬古流寒光一閃,謝奚奴縱身躍下,劍鋒偏冷,已經直指季葵命門。
這個速度!
眼看劍鋒嗜血,季葵根本來不及抵擋,只能憑藉本能往旁邊躲去,也是這個時候,謝奚奴眸光一暗,瞬間抬手將劍刺入他的琵琶骨,並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謝奚奴!」萬萬沒想到這才是謝奚奴真實的實力,季葵眼中充血地扭頭看去,卻只看到衣袂晃動。
謝奚奴一腳碾在他的背上,半分力道都沒省,直踩得他肝腸寸斷。
那群廢物,關鍵時刻也不知道都跑哪裡去了!季葵咽下喉間的血沫,惡狠狠道:
「你這個孽畜,早該在二十年前就該死的!」
二十年前?
謝奚奴拔劍狠狠插在季葵掙扎的掌心上,聽著他吃痛的低呼聲,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那你便為二十年前的事,以死贖罪吧。」
話音落下,謝奚奴手起劍落,沒有給季葵半點反抗的時間,長劍已經從脖頸刺過他的喉間,濺了滿地的血。
鮮血漫過草地,謝奚奴閉了閉眼,收回了萬古流。
二十年前嗎?他看著碧空,想到了可憐的女人就那麼死在了廢墟里,她至死都瞪大著乾淨的雙眸,直到被挖出心臟的那一刻她都不敢相信,她愛的人和她信任的人會做這樣的事吧。
天生魔修的心頭血可讓人的修為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只為了這樣的理由,她死了,她的心臟也被瓜分了。
值得嗎?
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同上一輩子那樣,至死他都不曾為了自己做過的惡事而懺悔。
值得嗎?這個問題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答案。
他割下季葵的頭顱丟回了季家,聽著季府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後才滿意地離去。
謝奚奴沒有立刻回客棧,他的身上還有鐵鏽般的血腥味。他一路沿著即墨的海岸走回了小鎮,又在街頭裡巷漫無目的地遊逛著,像個尋不到渡頭的孤魂。
他見著夕陽薄暮,華燈初上。
見著煙火氣從家家戶戶彌散,又見著夜市的繁榮漸漸吆喝起來。
「糖人多少錢?」他站定在一家糖人鋪邊。
排隊的都是孩童,或是帶著孩童的夫妻,他在這裡倒顯得格格不入。
「三文一個,都有現成的。」攤販頭也不抬道,「稻草上插的都是,自己選。」
謝奚奴掃了一圈:「有沒有小黃雞?」
從沒聽到過這種要求,攤販抽了抽嘴角道:「沒有,現做再加一文。」
謝奚奴伸手掏錢,手拂進衣襟,又頓了頓:「算了。」
街頭的長竿上掛了一串花色的燈籠,燈籠上已經落了灰,看起來不艷,反而有些灰敗,在夜風中晃得極為落寞。
謝奚奴呆愣地盯了一會兒糖人,轉身便要離去。
「老闆,來兩串小黃雞,做可愛一點。」身後是女子糯糯柔柔的聲線。
謝奚奴一愣,錯愕地轉身,便看到了一雙笑眯眯的眼睛。
她的眼裡含著華燈下最美的光影,整個人便像融入這片流光溢彩的夜色之中。
「你嚇死我了。」她說,「我等了一天你都沒回來,還以為你跑路了。」
想了想,她似乎覺得「跑路」這個詞彙不太好,又糾正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謝奚奴張了張嘴,覺得喉間有些沙啞,清了下嗓子才道:「我去辦點事。」
「那事情辦完了嗎?」她問。
謝奚奴看著她:「你不問我是什麼事情嗎?」
「你想說嗎?」
「不想。」
秀秀笑了起來:「那便對了,你都不想說,我問你做什麼。」
她又看向賣糖人的攤販:「大叔,一定要可愛一點!」
「好咧!」攤販手腳麻利地開始描畫糖稀,很快兩隻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黃雞便出爐了。
秀秀付了錢,遞了一隻給謝奚奴:「請你。」
謝奚奴錯愕地接過便聽她嚼著糖人含糊不清地道:「下次你沒錢告訴我,我現在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