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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74米 風騷一醋

2023-09-26 09:18:18 作者: 姒錦
    馬蹄落在積雪上,聲音太小。

    宋驁近了,竟無人察覺。

    而且,茅屋前的火堆處,光線正亮,彭欣與擊西看外面的人,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可宋驁在光線弱的地方看向火光籠罩中的兩個人,卻清晰無比。

    他們抱在一起?

    他們親熱的抱在一起?

    喉嚨里像堵了一根刺,宋驁氣急了!

    這個姓彭的娘們兒,虧他還想著她,念著她,甚至為了她八個多月了都沒有近過婦人,這是什麼樣的情懷?可她到好,兒子才剛剛滿月,她就出來勾搭男人,連擊西也不放過——

    可想而知,在臨安府得勾多少男人?

    宋驁是知曉擊西性子的。

    他單純、善良、沒有心機。尤其知曉彭欣是他的女人,他是斷然不會與彭欣有什麼男女感情的,那麼,如今兩個人抱在一起,從彭欣驚詫的表情和擊西懵懵懂懂的樣子,他就可以確定一件事——肯定是這個婦人耐不住寂寞,主動勾引了擊西。

    「豈有此理!」

    越想越生氣,他咬牙低罵一句,猛地丟開韁繩大步奔過去,一把揪住擊西的領口,把他拎了起來,重重丟到一邊,怒不可抑地怒吼。

    「就算你不曉事,也容不得這般無理!」

    喂!小王爺不是心知擊西無辜嗎?

    不是明明感覺都是彭欣一個人的錯嗎?

    可為什麼,他收拾的人還是擊西?

    宋驁沒有發現自己的矛盾之處。一雙狹長的眸子裡盛滿了怒意……和幽怨。盯著擊西的樣子,似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然而,擊西坐在雪地上,一臉無辜地扁了扁嘴巴。

    「小王爺為何要生氣?」

    「哼!」宋驁能說自己吃味兒嗎?

    「就算生氣,為何要丟擊西?」

    摸了摸受傷的屁股,擊西慢吞吞爬起來,想了想,又指著彭欣認真地道:「彭大姑娘很冷,小王爺來了,快抱抱她吧?」

    冷!?彭欣說她冷?

    果然,她就是藉此勾搭擊西。

    宋驁心臟怦怦跳著,自個兒腦補了一萬字紅杏出牆的曖昧糾纏,目光淬著冷意,慢慢挪到彭欣的臉上。

    只一眼,他便怔住。

    怎的她臉色這樣白,身子這樣瘦?他記得他走的時候,她不是這樣子的啊?而且生完孩子的婦人,不都養得白白胖胖的嗎?難道臨安那些人,都不聽他的話,待她不好,在暗地裡虧待了她?

    如此一來,他來不及怨念旁的,厲目微轉,瞪向嚇得聲都不敢吭的宋嬤嬤,「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什麼怎麼回事?

    宋嬤嬤略低著頭,只覺風雪更大了,面頰無端被他冷冽的視線颳得生痛。上前福了福身,她先向宋驁請了安,又拿眼風掃著靜默不語的彭欣,一邊在心裡嘆息這個姑娘不會討好男人,一邊為了彭欣在宋驁面前加分。

    「這不,彭姑娘惦念著王爺獨自一人邊疆,淒風冷被的,怕王爺傷了身子,這才顧不得產後體虛,日夜兼程地趕到金州,在興隆山沒多歇一口氣,聽說王爺在汴京府,便央了擊西帶她前來尋找王爺。姑娘這番情意……」

    「嬤嬤!」這番明顯有違事實的話,彭欣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打斷宋嬤嬤,不冷不熱地望向宋驁,疏冷地道:「王爺不要誤會。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找蕭使君為我瞧瞧身子。我……並沒有惦念王爺!」

    我並沒有惦念王爺!

    這句話純粹就是在宋驁的心上扎刀。

    沒有人願意自個兒想念的人,一點也不想自己。

    他面孔微沉,正不知如何下台,便聽見了擊西的神補刀。

    「對啊對啊!」擊西老實地道:「在興隆山時,彭大姑娘說什麼都不來,還是我和嬤嬤好生相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了她哩。」

    宋嬤嬤咳嗽著,見擊西不停口,一臉尷尬地望天。

    而宋驁聽了這捅心窩子的話,更是氣得呼吸加重,血液逆流。

    這娘們兒啊!她不是來看他,居然是來看蕭乾的。不僅想看蕭乾,還想讓蕭乾看看她的身子,到底存的什麼心?宋嬤嬤也是,字字句句都為著彭欣說話,可她明明就是他的奶娘,什麼時候她變成了她一派的人?

    還有擊西……

    不!尤其是擊西。這小子該不會對彭欣存有什麼心思吧?

    念及此,他刀子似的眼風,不停剜看擊西。

    擊西這小子娘是娘氣了一點,可生得確實是美!

    ……好像比他膚色還要白皙,五官還要精緻?

    娘的!宋驁越想越來氣,暗自在心底咒罵一聲,卻不知在罵誰。

    這個時候,他的幾個侍衛已經追趕了上來,看到眼前情形,不知所措地向宋驁請安。宋嬤嬤也拘謹地看著她,不停為彭欣解釋,說她「身子不好,不耐耽擱」云云……

    如此,他終是收起了要好好收拾這娘們兒的念頭,冷冷一哼,把她從門檻上抱到馬車裡,拿了一個軟墊讓她靠著,又不解氣的在她臉頰上狠狠一捏。

    觸手的臉,幾乎沒有半點肉感,讓人憐惜不已。

    他目光微微一眯,低頭盯住彭欣,低聲問:「咱兒子呢?」

    微昂頭,彭欣迎上他灼熱的眸子,心窩忽地一熱。

    不為旁的,只為這一句「咱兒子。」

    十月懷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只有真正經歷過的婦人才曉得個中*的滋味兒……沒見到宋驁之前,若說她無半分怨氣,那是假的。

    她是個正常的婦人,生了這個男人的孩子,也希望能在孩子的事情上得到他的寬慰與憐愛。可那些怨氣、鬱結、辛酸、難受,竟然就因為他這一句「咱兒子」而煙消雲散。

    不爭氣!

    她手心圈成拳頭,暗暗在心底罵自己一聲,冷著臉瞥他:「汴京府局勢不定,天氣又冷,我把他留在興隆山,讓奶娘照看著。」

    輕「哦」一聲,宋驁的表情明顯有些失望。

    可他沒有追問,也沒有責怪她不帶孩兒來讓自己看一眼。彭欣說的都是事情,汴京這個地方確實不適應安頓他們的孩兒。尤其就姓薛那個小子從興隆山回來後的描述來看,他兒子呆在那裡,吃不了虧。

    幽幽一嘆,他看了看馬車邊上的擊西。

    「啟程吧!還有幾十里路要趕哩。」

    ——

    天上的風雪森寒依舊,並未因為地上人的喜怒哀樂有任何變化。回去大營的路上,宋驁騎馬走在外面,沒有與彭欣說話。

    雖然他對彭欣與擊西之間的關係,其實沒有真正的疑惑,可莫名其妙的,明知他們是清白的,他還是不舒服。

    那種奇怪的滋味兒,他從未體驗過。

    不像生氣,不像憤怨,就是胸口堵得發悶。

    一行人上路,見小王爺悶悶不樂,不聲不響,其餘人感應到他的不愉快,紛紛緘默不語。這樣強烈的冷空氣,一直持續到回到南榮大營。

    大營門口,旌旗在寒風中翻飛。

    一天一夜未出帳篷的墨九親自披了件大風氅,戴著風雪帽,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似的站在那裡迎接彭欣。得到玫兒的消息,她便起床準備,等了這些時候,方才看見馬車駛過來,墨九亢奮不已,嘴裡大叫著彭欣的名字,飛也似的沖馬車奔了過去。

    可宋驁不准她撩馬車帘子。

    理由是外面天冷,為免冷著彭欣。

    墨九嗤之,想著彭欣半路逗留的原因,肯定是身子不舒服,也就不再堅持,小跑著隨了馬車一直進入營房。

    在他們還沒有到之前,墨九已經吩咐人為彭欣搭建了帳篷。馬車一停下,墨九就親自把彭欣迎下了馬車,扶著她的胳膊往帳篷去。

    路上,墨九興致勃勃,談性很濃,嘴裡的話一直未停。而彭欣只偶爾咳嗽幾聲,微笑相應,卻很少與她搭話。

    夜晚的光線不好,墨九心知彭欣性子冷傲,雖然發現她有一點兒生病,卻沒有想到她會病得這樣厲害。直到一群人入了帳篷,在侍衛點燃的油燈之下,她才終於察覺到了彭欣異於常人的臉色。

    「彭欣,你這是……出什麼事了?」

    墨九驚訝的低問著,見彭欣微垂著頭,略微動了動嘴皮就止了聲,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她眉頭一蹙,揮手便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包括宋驁。

    宋小王爺當然是不情願離開的。於是他據理力爭,試圖讓墨九找准自己的位置,也讓墨九知道她沒有資格攆他,畢竟他才是彭欣的男人,兩個人連兒子都生了。

    可沒有吵幾句,宋驁就敗下陣來。

    墨九說:「你想做彭欣的男人,也得有名分吧?有三媒六聘嗎?有婚書嗎?去!小王爺,至少我與她是朋友,而你和她,什麼都不是好不好?」

    當然墨九說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彭欣淡淡看他一眼,也說了一句。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是來找墨九的,你走吧。」

    宋驁很受傷。

    他可以和墨九吵得面紅耳赤,甚至也可以為了給彭欣治病去找蕭乾打一架,卻沒有辦法在看見彭欣病怏怏的可憐樣子,還為了吃醋那點小事兒在這裡引起她的不快。

    退出帳篷,宋驁心裡煩悶。

    兒子沒有見著,那娘們兒來了也不搭理他。他這大風雪的夜晚來回奔波幾十里,原來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一時間,他情緒難平,去灶上拎了一壇酒就跑去找蕭乾,想把蕭乾拎出來陪他喝酒解悶,順便說一說兩個人「同病相憐」的苦楚。

    在他看來,上元節不理會蕭乾的人,分明就是墨九。兩個人之間的彆扭,也都是因為墨九的冷落……畢竟蕭乾從來就沒有不理墨九的時候。

    也因為此,同樣不被彭欣待見的小王爺,突然覺得自己與蕭乾是同病相憐的可憐蟲,應當都需要酒來分憂。

    然而,蕭乾不在帳篷里。

    薛昉告訴他說:蕭乾去了墨九那裡。

    「操!」宋驁差點氣得砸酒罈。

    原本他還以為有一個人與他同樣可憐,可以與他解解煩悶,結果連蕭乾都與墨九和好了,只剩他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想一想彭欣依偎在擊西懷裡時紅彤彤的臉兒,想一想她見到他時面色剎那蒼白的樣子,還有她被墨九抱住時,那唇角微勾,眉眼彎彎,明顯發自內心的微笑……小王爺就很嫉妒!

    是的,他承認了,他居然在嫉妒。

    可他有什麼嫉妒的呢?他又不喜歡那個小娘們兒。

    興許是因為她為他生了個兒子,這個兒子是他宋驁的第一個孩兒。也興許這真的應了墨九說過的那句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珍愛的有恃無恐。」

    他為什麼惦著彭欣?只因他沒有真正得到她罷了。

    一定是如此!

    安慰著自己,宋驁拎著酒罈也去了墨九的地方,美其名曰是找墨九喝酒吃肉,其實骨子裡還是想見一見彭欣,看看蕭乾診斷之後,她到底是怎樣的病情。

    然而,悲劇再次出現:他被擊西攔在了帳篷外面。

    若是換一個人攔他,宋驁也許沒有那麼生氣,可攔他的人偏生是擊西。是擊西,他就會想到火堆旁邊那令他煩躁的一幕。

    一把拎住擊西的衣領,他惱恨地低吼。

    「憑什麼?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擊西無辜地眨眨眼,「九爺說,醜人與旺財不得入內。」

    「我操!」宋驁更生氣了,指著自己的鼻子恨恨道:「我丑?我丑?你居然說小爺長得醜?說小爺丑也就罷了,可旺財是怎麼回事兒?」

    想到九爺說那話時的樣子,擊西有點想笑。

    可王爺很生氣,他不想挨揍就不能笑。

    使勁兒繃住臉,擊西瞥著宋驁道:「擊西可沒這樣說,全是王爺自己說的。王爺不僅說了,王爺還指了——」

    宋驁無力地放下手,指著擊西的臉。

    「你狠!」

    「擊西才不狠!」擊西撇著嘴巴,弱弱地低下頭,可憐巴巴地低聲喃喃,「擊西只是生得美而已!怎會這樣倒霉,擊西一定是世上唯一一個因為生得美不停倒霉的人。」

    「……」宋驁倒吸一口氣,「你抬頭。」

    擊西抬頭瞥他,宋驁也瞪住他。

    「……」

    「……」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兒,看擊西委屈的樣子,宋驁覺得自己與一個娘們兒計較確實有失體面,終是懶得理會擊西了。他狠狠揮一揮袖子,哼聲道:「告訴姓彭的,好好養著身子,回頭老子再與她算帳!」

    宋驁是曉得彭欣身子不大好的。路上她咳嗽時,他心裡其實也很不舒服。可他到底是個王爺出身,不怎麼懂得體恤別人,也不知彭欣的病到底有多嚴重。加上大營里有蕭乾這個神醫在,他雖然擔心她,可擔心的程度卻與彭欣真實的病情有出入。

    因此,這天晚上他一個人把那壇酒喝了個精光,醉醺醺地倒頭便睡。次日一大早,他不等洗漱用膳,頂著一身酒氣,便再一次去找彭欣報導。

    結果很不巧,他又一次被擊西攔在了外面。

    至少藉口,與昨天一樣一樣的。

    宋驁惱火得很,「墨九在裡面?」

    擊西點頭,「在。」

    「她為什麼這麼早就來了?」

    「沒來!」擊西偷瞄他,「九爺昨晚與彭姑娘睡的。」

    「陰魂不散的墨九!」宋驁氣得很想扯頭髮,不對,很快扯墨九,「她居然睡在這裡?她為什麼睡在這裡?」

    ……分明是他該睡的麼?

    擊西瞄他一眼,如是想,同情地道:「王爺回吧,九爺說了不讓你見彭姑娘,想必你是見不著的了。」

    墨九的話,不僅擊西會聽,連營中侍衛也要聽上幾分。所以墨九不讓宋驁進去,宋驁便進不去,墨九不讓宋驁知道彭欣的情況,宋驁就無法知情。

    鬧騰一會兒,宋驁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帳篷裡面的宋嬤嬤卻被他的樣子給嚇住了,拿著手絹子捂著嘴巴「嗚嗚」地低泣著,她難過地望著彭欣道:「姑娘你看,王爺還是在意你的。可姑娘,為何偏不見他?」

    墨九還沒睡醒,靜躺著默然不語,只拿眼去瞄彭欣。

    彭欣病著,覺很少,早就起來了。聞言,她唇角一撩,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表情極是冷淡,「我為何要見他?」

    彭欣吃了蕭乾的藥,說話比昨日已順暢了許多,但虛弱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中氣不足,完全沒有了生產前的精神頭兒。

    宋嬤嬤輕輕抹著眼淚,哭泣道:「嬤嬤也不知怎生教你了。生這樣重的病,正是讓漢子憐惜的時候,你這藏著捂著做什麼?不讓王爺看,他又怎知你為他誕下孩兒的辛苦?」

    「我的兒子,不是為他生的。」

    她一句話噎住了宋嬤嬤,想想這老嬤嬤的好,又有些不忍心,嘆氣補充道:「我生兒子,只因為他是我兒子,並不因為他是安王爺的兒子。嬤嬤可明白我?」

    怔怔看著他,宋嬤嬤啞然。

    她不明白!她根本就不明白。

    世上婦人,哪個不想攀附王侯貴胄,過上體面舒心的日子?可這個傻姑娘喲,為王爺生了孩子,本來有一個最好的碼頭,說不定還可以就此母憑子貴,坐上安王妃的位置,為何偏要倔成這樣?

    宋嬤嬤還不知宋驁被指婚的消息,只覺得現在的皇帝好說話,只要彭欣拿住了宋驁,而宋驁又堅持要娶她,兩個人的婚事並非不可成。

    念及此,她哀怨一嘆,又想勸,「姑娘聽嬤嬤說……」

    「嬤嬤!」墨九打斷她,笑吟吟道:「彭姑娘身子不爽利,你就少說兩句吧。對了,你去灶上催一催玫兒,看她把藥都煎好了沒有?這丫頭也是,這麼墨跡,彭欣這裡等著呢。」

    「哦。奴婢這就去。」

    宋嬤嬤話到嘴邊,硬生生吞了回去。

    畢竟為姑娘煎藥,養好身子才是大事。

    只要人在,自然來日方丈。若人不在了,一切都是空淡。

    沒有了聒噪的宋嬤嬤,帳篷裡面只剩下了墨九與彭欣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彭欣苦笑著搖了搖頭,墨九卻勾唇一笑,雙臂微展,緊緊摟住彭欣的肩膀。

    「彭欣,你受苦了。」

    「……這句話,你說好多次了!」

    「病成這樣,為什麼不找人告訴我?如果我不派擊西來接你,你就算死了,也不會讓我知曉,是也不是?」

    「告訴你又有何用?你又不是醫者。」

    「可蕭乾是啊!我讓他醫哪個,他難道敢不醫?」

    這話墨九說得沒有什麼底氣。於是,為了配合氣場,她略略抬了抬下巴,那一副冷傲的樣子讓彭欣忍俊不禁。這一笑,她表情便柔和了許多,眸底蘊藏多日的愁緒也一掃而去。

    「墨九!」嘆喊一聲,彭欣抿了抿唇,盯住墨九的眼睛,認真地問:「可我為什麼覺得,你與蕭使君之間,似乎有點不對?」

    「有嗎?」墨九眼珠子亂飄,說得肯定,「沒有。」

    「我是過來人。」彭欣唇角上揚,「你騙不了我。」

    「你說有就有吧。」墨九翻個白眼,「反正也沒什麼大事兒。」

    「不是大事,那是什么小事?」彭欣又問。

    「喂!」墨九急眼了,「哪有對人家的私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吶?」

    「唉」嘆一聲,彭欣道:「因為你已經把我的砂鍋問穿了。我自然也不能留下你的砂鍋。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墨九想想,又搖頭,「其實真沒什麼大事。」

    說罷她把與蕭乾間的小彆扭告訴了彭欣,又把自己的委屈與小心眼兒,毫不隱瞞的相告。

    女人之間的情意,與男女情感不同。好多話,墨九不能在蕭六郎面前講,卻可以毫無壓力的告訴彭欣。

    在分別了八個多月後,再次相見,她依舊覺得彭欣是一個穩重靠譜的人,值得做朋友相交。

    聽罷,彭欣認真思考一會,嚴肅道:「原本夫妻吵架,都勸和不勸分,可是我……」有氣無力地拉過墨九的手,彭欣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想說,一個男人,但凡在你與別的女人之間決擇時,有過那麼一絲猶豫,就不能要了。你是他的女人,他就應當信你。任何的遲疑與權衡,將來都有可能成為扼殺感情的劊子手。」

    墨九心裡一沉。

    「這麼嚴重?你是想說,這個男人不能要了?」

    「傻子,我可沒有這樣說。我也不相信蕭使君是這樣的人。」彭欣嚴肅的樣子,還真有幾分過來人的語重心長,「我以為,這樣不明不白的彆扭,其實是最傷害彼此感情的。」

    「怎麼講?」

    「不管他是怎樣想的,你都應當先弄清楚。」

    「怎麼弄得清楚?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你嘴生來做什麼的?」彭欣好笑的看她。

    「當然是吃飯的啊!」墨九回答得理所當然。

    「噗」一聲,彭欣真的笑開了,「除了吃飯,還可以說話。」

    「……額,好吧!能說話又如何?他是頭悶驢子!人和驢子如何說得通道理?」

    「不管能不能說通,你都得問他。至少,要把你的心思告訴他。墨九,人人都會先為自己考慮,這是人性使然,並不可恨。事實上,也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了解另外一個人。你了不了解他先不說,你得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他,讓他了解你。做了自己當做的事,其他的,便隨緣吧。」

    彭欣生著病,還侃侃而談,讓墨九很是稀奇。

    「噫」一聲,她眼斜歪歪看著彭欣,良久,又重重點頭,「雖然你居然會灌心靈雞湯讓我略略有點吃驚。但我不得不承認,彭欣,你是對的。如果不說出來,沒有人會了解對方的心思。猜心的遊戲,太累了,猜不起。江湖兒女,也不必如此矯情。是我太作了!」

    「嗯。」

    彭欣給她一個「明白就好」的眼神兒,身子斜靠在榻上,半闔上眼睛,似乎先頭說那一番話已耗盡了她的力氣,不想再與墨九寒暄。

    「可是彭欣……」墨九盯著她,眉頭微蹙,「你為什麼不問他?」

    「他?」

    「小王爺!」

    「我問他什麼?」彭欣沒有睜眼,聲音沙啞且清冷。

    「問他要不要娶那個北勐七公主……塔塔敏?」

    「呵,不用問。」彭欣涼笑,「與我無關。」

    墨九承認彭欣其實有一顆強大的心臟,來到汴京府,她本來就不是為了宋驁來的,尤其在知曉自己患了產後病,若不好生調養,將會很難康復之後,她更是不願意搭理宋驁,甚至連見他都不肯——之前對宋驁幾次三番的拒絕,其實不是墨九的意思,而是彭欣。

    愁人吶!

    墨九出了帳篷,雖然覺得彭欣的話有道理,可讓她就這般直衝沖地跑過去找蕭乾,她面子過不去,還是辦不到的。先前她找他,是借了彭欣的病。雖然見面時,她沒有與他多說話,可他那一副忙碌的樣子,還是讓她的自尊心受了打擊。

    到底他是照顧陸機忙成這樣?還是軍務忙成這樣?

    而且他都沒來找她,她去示弱不是犯賤嗎?

    不行,就算要去,也不能空著手去。

    墨九咬著下唇想了許久,一跺腳回了帳篷。

    半個時辰之後,她帳篷的桌子下方丟滿了紙團兒,案上還擺著一張鋪平的紙條,她手拿狼毫正在奮筆疾書。

    紙箋上清楚的映著兩個大字——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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