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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14:13 作者: 蕈姑
「怎麼,今年你對花神這個角色有想法了?這身子剛好,花神可是要獻舞的,可以嗎?」
嚴暮自點頭:「可以。」
她知曉趙玉如今對她的好,大概率是因為她這張臉。若是這番疼愛是因美貌而起,那麼她就要徹底找到一個機會,將這份美貌深深植入趙玉的心中。
花神節會,就是她最好的機會。
待蔣氏二人走後,她沉吟片刻,對朱果道:「你去尋些做沉香飲的材料來,待會做了給太子殿下那邊送去。」
是時候見見他了。
*
嚴府。
鬼魅般的樹影被冷風吹得簌簌作響,偌大的宅子黑洞洞的,只有一處亮著燈火。
「阿爹!阿爹!你開開門啊阿爹!」嚴安秋手上牽著幼弟嚴玖的小手,在祠堂門口苦苦拍打著門牗,「你要幫娘親討回公道啊,阿爹!」
黑黢的環境之中,祠堂裡頭昏暗的燈光透過窗紙映在她的臉上,兩行清淚留過滿是傷疤的皮肉,顯得十分可怖。
她面上不僅有膿包留下的印子,還有一條之前在馬車上時撞在茶台犄角而劃出的一條蜿蜒醜陋的疤痕。
不過,眼下她明顯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剛知道柳氏死訊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直到婢女一臉欲言又止告訴她,原來之前上京來的那個容貌出眾的矜貴郎君竟然是東宮儲君,柳氏因為嚴暮自惹怒了太子殿下,已經被草蓆一裹就丟到了亂葬崗中了。
她得知實情,雙眼一翻昏了過去,再醒來時東院的奴僕已經都被遣散了,只剩下空蕩蕩的東院。
因為太子殿下的原因,她並不敢明目張胆去尋柳氏的屍身。只能默默待日子一日日過去,外頭沸沸揚揚的議論聲稍微小了一些,不再將目光一直投向嚴府,才敢一人出府,偷偷摸摸去亂葬崗尋柳氏。
在惡臭的環境之下,逡巡一圈又一圈,最後也只找到了半扇被野狼啃食的屍首。
她驚嚇得跑了二里地,只能一個人抱著槐樹幹,差些連苦膽都吐出來了。
昏昏沉沉回家之後,發現幼弟無人照看,獨自一個孩子坐在娘親生前屋內的地上大哭。
嚴玖的哭聲仿佛將嚴安秋腦中緊繃的弦給扯斷了,這才想起來,她父親還在祠堂呢,於是就扯著幼弟過來了。
寒夜之中,她的聲音格外清晰,可惜裡頭終究沒有回音。
指甲嵌入她的手心,她再笨也看出來了,阿爹並不想為了娘親去尋誰的仇恨。
她還要再叫,衣衫被人從後頭扯扯。
「二娘子,歇歇吧,自從西院那位主母的靈牌被遷出去,主君就再也沒有開過門。」
嚴安秋回頭,竟然是柳氏身邊的櫻桃。
往日裡櫻桃在柳氏身邊時都是極其安分的,後面不知道去了哪裡,她也就再沒見過櫻桃。
現下突然出現,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櫻桃白生生的指頭絞著烏黑的發尾,看向嚴安秋時目光冷冷。
嚴安秋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頭升起強烈不適感,硬撐著將面上的淚揩揩乾淨,又看見櫻桃的目光往嚴玖投去,下意識將幼弟往自己身後一扯,阻擋住她打量的視線。
「你怎麼在這。」嚴安秋道。
櫻桃心中冷笑,當初柳氏為了綁住柳夏,將自己送給那個脂粉賊。柳夏那人向來在床.榻之上玩得花,她在柳家的時候身上就被柳夏掐得沒有一塊好肉,除此之外,還沒少受柳何氏的磋.磨。
現下柳家散了,柳氏也身死,她雖然從柳家之中跑出來了,可是仍舊是沒了清白身子。鄉下原先相好的表兄不再搭理她,現下舉步維艱,心中哪裡有不恨的。
櫻桃也不回她的話,用話激她:「大娘子屍骨未寒,二娘子能眼睜睜看著三娘子要在花神會上大出風頭嗎?」
「什麼?」嚴安秋柳眉倒豎,情緒被挑動起來。
櫻桃卻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冷哼一聲,躲避開嚴安秋抓她的手,掉頭走了。
這蠢貨還是這麼容易失控。
要她說,最好嚴安秋現下就打上行宮去。太子殿下既然能為了三娘子做到這種地步,最好也能將二娘子和小郎君送下去見柳氏。
她這麼想著,本來還縈繞在自己心頭的恥辱感和仇恨,仿佛能消散一些,走路的步子都變得輕快了。
*
趙玉在書房又看了一日繁瑣的鹽稅帳本,眉頭一整日都未曾舒展過。
眼看太陽已經西落,他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又打開了一本帳冊。
風岩用養身的沉香飲子將太子殿下手邊那盞釅釅的濃茶換下,小聲道:「爺,先喝杯飲子歇歇吧。」
趙玉並沒有理會,他要趕著在上京來人之前將鹽稅一案塵埃落定,只有如此,可能他母后的怒火才會消散一些。
若是從前,受一頓責打也就算了。可不知為何,他現在心中總是擔心那個色厲內荏的小娘子遭受牽連。
風岩見他不理會,又補了一句:「這沉香飲子是嚴娘子那邊特地送來的。」
聽見這個,趙玉才擱置手中帳本,揉揉眉心,將手邊的沉香飲子一口飲盡。
風岩大喜過望,還是嚴娘子管用。
太子殿下廢寢忘食看了一天的帳本,終於肯不再喝傷胃提神的濃茶,喝些養身的了。
趙玉起身至門口,覷了眼漸漸黑下的天光,點著兩盞小孔雀燈的院子落入狹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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