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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14:13 作者: 蕈姑
落入眼帘的是雙飛狹清澈的玄眸。
如果她沒看錯,那本應目空一切的眼中的情緒,應該稱得上是……心疼?
她微眯眼睛,覺得頭昏沉沉,自己這是夢到太子了嗎?
趙玉常年習武,手掌寬大修長,拂過她眼尾沁出的淚珠時,即便小心翼翼,也難免被他粗糲的指擦得有些發癢。
「媏媏又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給你擦擦身子?」察覺到自己的話不妥,他又補充道,「孤的意思是叫婢女過來。」
因為之前的迷酒緣故,嚴暮自的身子還有些使不上力,軟軟地將自己玉雪可憐的臉靠在他的手心,發燙的臉頰尋找他掌中的涼意。
青絲順滑,划過趙玉的手時帶著些難言的癢。
「殿下如果想要給媏媏擦身子,也可以。」她的眸中還殘存著迷酒掀起的熱意,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趙玉憂愁蹙眉,嘟囔道:「不是說這酒要比鹿血酒的方子要弱許多麼?怎麼睡了這麼一覺還有藥效,莫非是藥效有延遲?」
藥意殘餘湧上,她的眸光帶著怯生生的懇求:「幫幫我,好麼?」
趙玉心知她這是被身體的異樣所裹挾的衝動。
若是此時他的頭腦不放清醒些,跟著一起衝動。等到她醒來,估計今日攢起來的那一點信任也會灰飛煙滅。
「給你倒杯水,好不好?」他哄道,拇指按上她的眉眼與柔嫩的面頰,以示安撫。
誰知小娘子卻不買帳,咬一口他的手掌,小小的齒印落在掌側,並不疼。
他薄唇微揚,閃過一絲笑意:「你是小狗嗎?上次送你的金山珍珠鳥可取名了,下回再送你一條小狗好不好?」
手指點點她挺翹的鼻尖,親昵地在她的鼻上打圈。
忍耐不住的小娘子卻不吃他這一套,紅唇往上遞,咬住他的手指。
指尖被咬住,趙玉的笑意凝固住,線條堅毅的喉頭狠狠上下滑動幾下,手指扣入她殷紅欲滴的唇中。
*
風岩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到方才屋內傳來的奇異聲響,沒看見太子殿下從屋內出來時凌亂的衣服。
「柳氏與嚴教授都押在後院受刑,等著殿下的意思呢。」他想了想,又為難道,「京中想來也在路上了,畢竟是確實沒有什麼能要了性命的大罪,殿下是不是給他們一條活路?」
風岩現在只想給自己掌嘴。
本來以為殿下有了可心的人,到時候給嚴娘子下一個東宮封號,也算是稱了皇后娘娘的心,可緩解些許娘娘與殿下的關係。
誰知後頭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柳家那邊的也就算了,好歹還有個刺殺儲君的名頭壓著。且這一家子,手頭上也確實有許多血債。平日裡作的孽多了,牆倒自然眾人推。剛一傳出去風聲,雪花似的狀紙就往衙門遞過去了,記錄的文書看了都要吐口唾沫。
樁樁件件皆是害人性命的案子,要了他們的命也說得過去。
可這後頭的關著的,到底是也只有一個賣女的名頭。
而且嚴東山到底還是官身……崔氏女一向行事清正,皇后娘娘為人淵渟岳峙,這麼多年也都是一貫以仁教導殿下的。若是沒有名頭就下死手,恐怕娘娘那一關,殿下就很難過去。
「活路?」趙玉將衣襟拉正,嗤笑一聲,「他們何曾給過她活路?」
他好整以暇,眼皮涼涼地往上一掀:「少廢話,帶路。」
到了關押嚴東山夫婦的地方,風岩剛要跟著太子殿下的腳步進去,就見前頭的人腳下一頓。
太子殿下乜斜他一眼:「既然分不清楚主次,那就不必跟著了,去領二十鞭子,看看腦子能不能清醒一下。」
風岩自知理虧,也不去辯駁說自己在信中用了長大篇幅拍嚴娘子與殿下馬屁的事。他有氣無力應是,下去領罰。
*
柳氏身上的綢衣儘是被鞭撾留下的衣衫斷痕,汩汩流出的鮮血將衣物染得看不清楚本來的顏色。
嚴東山只被綁了手,還沒到他受刑。
他見到妻子的慘狀卻沒有任何上去擋兩下的意思,離得遠遠的,仿佛極其害怕被舞得生風的鞭子抽到。
「太子殿下,都是她的錯,您想要媏媏……可以!臣始終是媏媏的父親……啊!」
太子殿下坐在石凳上,紅衣耀眼不羈,本來漫不經心的眼神因他的話變得凌厲,手下人一看,揮著的鞭子落到了嚴東山的嘴上,引得他發出一聲痛叫。
「疼?」太子殿下稍一抬手,執鞭的人就停下動作。
嚴東山大喜過望,以為自己說的話換來了一線生機,更是滔滔不絕:「殿下只要喜歡,臣、臣還有一個女兒。雖然說生得不如媏媏,但是也有幾分姿色,殿下若是喜歡,臣可以連同一併奉上。」
趙玉淺淡掀起一抹笑,眼中卻冷峻如霜:「哦?」
嚴東山聽得太子殿下搭話,忙是點頭如搗蒜:「自然自然。」
柳氏見女兒被自己父親如狗彘一般送人,不知道從哪裡升起一股力,一頭衝過去將嚴東山撅倒在地。
「安秋送到這裡,哪裡還有活路!」她滿臉是淚,流灌到面上的傷痕之上辣得生疼,衝出一道血淚似的痕跡。
太子這般看重嚴暮自,她的女兒送進來只有一個死字。
太子殿下長指漫不經心在一排刑具上游離,最後停留在一條由鐵絲纏繞而成的長鞭上。鞭子上尖利的倒刺閃著駭人寒光,仿佛毒蛇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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