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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14:13 作者: 蕈姑
粉牆綠瓦,門口停著一頂小花轎,正是柳宅。
因著只是納妾,並沒有張燈結彩,宴席開得也不算大,只是在門頭掛了兩個紅燈籠,稀稀拉拉有人上.門道賀。
趙玉的目光停留在那兩個紅燈籠片刻,風岩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從腰帶里掏出兩顆鐵石,雙指夾住往外彈射。
咻咻——
兩個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應聲落地,門頭小廝見狀都手忙腳亂去接。
趙玉一路至內院,家中的下人見他雖然面生,卻生得極好,衣著華貴氣度不俗,也具是沒有攔人的意思,甚至都以為這是柳夏的貴賓,都還會行禮。
順著紅綢的指引,趙玉輕易找到柳夏的院落。
*
人都在前頭宴客,院中一個人影也不見。
緊閉的屋門也擋不住裡頭小娘子的喊叫,間雜還有杯盞與桌椅碰撞的碎裂聲。
屋門口歪坐了兩個正滿臉壞笑、正在交談的小廝。
「嘿嘿,這位姨娘可長得真好,剛才把人洗乾淨了綁過來的時候,我可都看見了,比剝了皮的雞蛋還要滑溜呢。」面上長了麻子的小廝猥瑣地吸溜一下口水,「少爺如今還躺在床上,就能享這樣的艷福,真是羨慕啊。」
眼睛比肚臍眼還小的小廝聽著裡頭鬧哄哄,笑道:「這小娘子真是烈,這麼久了還在鬧呢。」
麻子小廝搓搓手心:「這樣的烈女可不是咱們少爺的愛好,到時候等少爺玩膩了,說不定咱們之後也能沾沾光……啊!」
麻子小廝的話腿上的刺痛打斷,他低頭看向貫穿自己大.腿,上頭還滴著鮮血的寒劍,發出一聲慘叫。
小眼小廝看見來人氣勢洶洶,剛要跑出去叫人,就被風岩揪住,手刀帶著風落到小眼的後脖,還沒反應過來就意識不清,軟倒在地。
屋門被一腳踹開,躺在床上枕著手臂的柳夏與扯著媏媏雙.腿往下按的兩個侍女,都轉頭看向門口。
高大挺拔的郎君身著紅衣背對著門後的天光,手中執這一柄還在滴著血的寒劍,斜斜指地。雨絲將他的黑髮打濕,身影孤清落拓。
背對著光看不清楚面容,嚴暮自的眼眸水霧漫了上來,剛才還在盡力掙扎的人,像是突然長出了心口的軟.肉,戳一下就酸得厲害:「凌官?」
「媏媏,我來了。」他出聲時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顫意。
自己放在心頭珍視的小娘子,現下只空了了穿著一條什麼也擋不住的長肚.兜,長指玉白的雙.腿被侍女攥著,雪白的皮膚上都是她掙扎留下的印子。
幸好……幸好她沒有任人魚肉,堅持到他來了。
柳夏顫顫巍巍指著他:「你要幹什麼!來人!來人啊!」
趙玉凌厲似刀的眉眼染上寒霜,看著柳夏的目光如同在看死人。
烏皮靴每進一步,便滴落一條刺眼的血線,蜿蜿蜒蜒從門口一路到裡頭。
兩個侍女一看這種情況,立時慌了神,哪裡還記得自己要幫著柳夏圓房的任務,尖叫著繞離趙玉往外跑去。
趙玉眼風不動,沒有去管逃走的人,走至床前將自己的大氅脫下,包裹住小娘子如玉的身軀。
嚴暮自待他走近,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愣怔怔還站在床.榻上,喃喃道:「是太子殿下……」
「嗯,我在。」趙玉冰涼的手遮住她的眸子。
「什麼……什麼太子殿下?誰是太子殿下?怎麼可能!你要做什麼……不、不,你要她、你帶走,是她繼母讓我納她的,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別殺……」
趙玉單手舉劍,刺入柳夏的心口,血腥氣在屋內瀰漫開來。
嚴暮自聞到熟悉的沉水香氣,剛才對著柳夏時無力卻還要強裝硬氣的心像是被人敲破了殼,露出內里的柔.軟與酸.脹。
趙玉垂目凝視,他的指縫被淚水沾濕,從橫廓的手掌滴落。
「我好怕。」從來對著他都是虛假逢迎的小娘子,頭一次不再總是笑得媚眼迷離,而是大大方方落下淚來,「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他從過來時就一直跳著疼的頭終於安分下來,不再劇痛。可不知為何,摸著這一掌的淚濕,他只覺得嘴中發苦,心如同被人騎著飛雲馬狠狠踏過,疼得發緊。
「別怕。」他說,「上天指引。」
*
嚴暮自緊繃的意志因為他的到來鬆快了,剛才被侍女灌下的迷酒的勁頭開始湧上,意識開始迷糊。身子一軟,傾倒在他堅實的臂彎之中。
他將軟香的小娘子橫身抱起,她白玉一般的足晃晃悠悠,從赤金色厚絨氅衣下垂出。
趙玉探手抓在掌中,觸手冰涼。
他將自己的絨脖解下,纏套上她赤.裸的足。
正要往外走,一個滿頭金釵的婦人闖進屋內,看見床上被捅個對穿的柳夏,發出刺耳的叫聲。
「夏兒!夏兒!」她撲在床頭簌簌流眼淚,噴涌而出的淚水將她面上的鉛粉衝出一道長痕。
趙玉眸光不動,只是將氅衣往她小臉兩側的耳朵邊帶了帶,怕吵醒脫力的小娘子。
「我要將你們這些賤人千刀萬剮!為我的夏兒償命!」柳何氏眼中殺意畢現。
她往日在家中對著丈夫的侍妾也是如豬狗一般對待的,稍有不滿非打即罵,失手打死了也是常事。
那些賤籍買進的自不必說,死了也就死了,良妾也俱是不怕的,多給些銀錢也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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