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2023-09-26 09:14:13 作者: 蕈姑
「與人苟合,不知廉恥。你還有什麼想要辯駁的?」他望向被堵著嘴的小娘子。
柳氏聽出他話里的動搖, 怕他真的把繼女嘴上的布條摘下,讓她辯駁。
她趕忙上前去拖住嚴東山的手, 一副慈母心腸的模樣, 苦苦哀哀:「郎君莫要生氣, 都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教好。從前姐姐也是這般, 想來是我一時疏忽,沒有及時發現媏媏始終是姐姐所出,到底有些性情相似,才闖下這滔天大禍。」
嚴暮自眸中冷冷,柳氏這是在顛倒黑白。
這些事她曾經聽還未去世的乳母斷斷續續說過。
衛氏與嚴東山成婚之後也是有過幾年的甜蜜的, 畢竟衛氏也是實在喜歡他才會下嫁。後頭衛氏懷了媏媏之時, 才發現原來嚴東山早在外頭與柳氏已經生下了嚴安秋。
衛氏心灰意冷,卻因已經與河東斷了聯繫對嚴東山無可奈何,期間, 遊學至此的衛氏表兄得知此事將嚴東山一頓好打。
衛氏表兄知曉衛氏與河東已經是不聯繫, 就多有照拂, 即便是去了邊境也時不時傳信來警告嚴東山。直到衛氏去世前的一年,這位表兄戰死沙場。
自此,什麼難聽的話都來了。什麼早有首尾,媏媏身世成疑云云的。
她的娘親就是在這些噁心的流言之中,鬱鬱而終。
嚴暮自的目光往上。
髹金的靈牌冰冷黑漆,如同雙雙空洞的眼睛。左手最旁邊的的靈牌上刻著:嚴衛氏,她心中想。
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世上好的娘子總是沒有好的對待,連死後都要被這般的污言穢語污衊,只有像柳氏這般毒蛇一樣的娘子與她父親這般沒有心肝的郎君,才能過得這般暢.快。
她愣怔思考的須臾,嚴東山已經被柳氏的話所挑撥,心中僅存的一點善念也沒有了。
「你來處理吧。」嚴東山冷冷覷一眼自己不能開口的女兒,對柳氏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匆匆離去。
柳氏看到自己的郎君消失在遊廊盡頭,冰涼而尖的指甲在繼女賽雪的臉上划動,留下一條長痕。
「真是心比天高,讓你做妻不願,偏偏要去攀龍附鳳,那就只能做妾了。我只告訴了你父親,你破.身子了,他就信了。要將你送去給柳夏做妾。」她細白的圓團的麵皮看起來十分慈愛,像是透過嚴暮自的臉在看誰,「柳夏如今被你害得下身癱瘓,性情暴戾易怒。他母親也早已恨透了你,她手上死的妾室拖出去時,渾身都沒塊好肉。」
「我今日將你送過去之後,你猜猜自己還能活幾日?」她雙手合十,對著衛氏的靈位一拜,「姐姐,若在天有靈,你可一定要保佑媏媏多活些日子。」
多受些磋.磨。
*
桃花林。
鋪在地上的雪泥柔白,烏緞白底靴急急而來,踩碎一地白雪,趙玉的頭還很疼,扶著額,烏黑晶眸盯著地上尤為明顯的掙扎痕跡。
細雪因為這裡發生的事,被踩得與黑泥融為一起,趙玉彎身拾起被泥雪蓋住泰半的花釵,薄唇抿成一條細線。
「沒人看見嚴娘子是怎麼被擄上車的,只有山下一個暗衛看見了青蓬車,往嚴府去了。」風岩小心翼翼看著自己主子。
他也想不通,為什麼嚴娘子的家人這般惡毒,先是派人半夜攪擾,幸好被爺碰上了,解決了那個下流。
現下也是奇怪,上山來接自己家的娘子也就罷了,不僅派人假借太子爺的名頭把嚴娘子騙出來,看樣子接走時似乎還將嚴娘子狠狠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這樣做家人的,風岩還是頭一次見。
「他們這是在找死。」趙玉舔舔後槽牙。
他撩袍翻身上馬,拍拍自己嗡嗡作響的頭,手上韁繩一緊,青驪馬箭也似的飛奔出去。
風岩心說大事不妙,趕緊隨手拽了一匹,打馬跟上。
呼嘯的風聲刺耳而過,風岩好不容易才能追上,與太子殿下並轡。
他側首,趕緊勸道:「殿下萬萬不可衝動!嚴娘子一事我已告知國舅爺,不多時上京就要派人過來。若是此時殿下直接打上.門去,那邊畢竟是朝廷命官,怕是陛下與娘娘知曉了會不悅。不若派人前去……」
眼下,有個嚴娘子可以入太子殿下的眼自然是好事。
然而,崔家祖訓嚴苛,族中郎君娘子幼承庭訓,耳濡目染之下大多嚴肅。除了崔國舅性子和緩些愛開玩笑,皇后娘娘是做什麼事情都是一絲不苟的。
皇后娘娘一向對於太子殿下要求嚴格,若是知曉太子殿下為了一個娘子,打上朝廷命官的府上去,不悅都是輕的,怕是太子殿下又要被娘娘責罰了。
趙玉頭疼欲裂,心中又牽掛那個總是對自己虛情假意的小娘子,一想到她此時不知道正在受什麼樣的苦,他就覺得不止頭,心也要疼起來了。
哪裡還聽得進風岩的話?
他冷冷眄一眼風岩,風岩就立時噤聲了,常隨太子殿下身邊,他知道殿下這是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趙玉長腿一夾馬肚子,結束了與風岩並轡疾行,飛馳出去。
*
甫一下馬,趙玉就直往嚴府那扇緊閉著的中門面前去,風岩正要抬手敲門,就見太子殿下的烏皮靴已經是先一步踹在門上。
風岩心頭一跳,眼睜睜看著那扇門再太子殿下的長腿之下逐漸搖搖欲墜,覺得事已至此,嚴府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他認命得不再勸。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