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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14:13 作者: 蕈姑
「來我身邊,不喜歡彈可以拒絕。」
當場噤若寒蟬,本因為樂聲暢懷的人左右對個眼神,笑容都收起來了,卻沒有敢去辯駁。他們都是知道這位從上京來的貴人身份非常,即便是並不確切知曉是哪一尊大佛,可只聽一個「崔」字,就知曉此人非同凡常。
嚴暮自給溫舒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逕自走向他。
梅樹高矮參差,枝椏交錯,將燦黃的日光分割成不規則的影。趙玉背著光站在樹下,黑色的狐裘籠罩他的肩頭,仍舊是一襲紅衫,背光陰翳之下更顯得潤白的下頜線條凌厲非常。
她臉上掛著淑和的笑意,聲音又輕又柔:「郎君怎麼來了。」
她軟和的語調稍微撫平了幾分趙玉心下的不悅,他垂頭看她:「尋你。」
杜英跟著站到了嚴暮自身側,一襲紫袍被玉帶束著,身量頎長兼狼腰鶴頸,黑眸順著光顯出幾分琉璃淡色,似笑非笑朝趙玉拱手行禮。
「嚴娘子想來並非被某所迫?」他含笑道。
嚴暮自見他與趙玉相熟,穿著形容具是不俗,心想此人大抵也是非富即貴,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她道:「自然不是,郎君琴藝非凡,能合奏一曲已經是一大幸事。」
她的話讓趙玉剛剛鬆些的眉頭再次聚起,這才好像是看見杜英一般,仰著下頜不耐道:「你怎麼也來了。」
杜英眸光一閃,太子殿下這可不像是因為想跟自己說話而寒暄的樣子。
在場人多眼雜,杜英只是道:「三郎君和五郎君都來了,某也來湊湊熱鬧。」
趙玉哦了一聲,看上去對他的事情不甚上心,也不想了解,朝嚴暮自勾勾左手食指:「走了。」說著,又怕她想要在這裡跟別人琴瑟和鳴,馬上舉起自己受傷的右手,輕咳一聲補充道,「手疼,不是說好了要用你的金創藥才能好麼?怎麼不記得跟我說好上藥的時辰了。」
嚴暮自張張嘴,他們昨晚雖然說也是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可是好像並沒有約好上藥吧?
趙玉的手又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示意她自己這裡還有傷。
嚴暮自見他行事乖張難以猜測,怕他一個不開心當場寬衣,連忙點頭:「是我的錯,走吧,去給你上藥。」
杜英輕咳一聲:「某那裡有更好的金創藥……」
趙玉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也不回應。他再次朝嚴暮自勾了勾左手食指,見她的桃花眸中盛滿不解,歪頭看自己,他只覺得自己的心痒痒的。
他直接上手把她的手拉入自己的長袖之下,四周的目光若有似無全部飄了過來,趙玉見她沒有推開自己,背脊挺得更直了。
嚴暮自直接心理神隱,假裝看不見眾人的驚詫,跟在他旁邊亦步亦趨走了。
二人都走得不見影了,杜英還直直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目光深沉。
*
嚴暮自看著他已經結痂的右掌,舉著手裡頭的金創藥無所適從。
她試探道:「都長好了,還要上藥嗎?」
趙玉沉吟,看著自己的手心覺得這手真是十分不長眼。
「那就這裡不扆崋上了,給我上心口的傷。」
嚴暮自一邊掀開他心口的衣服,一邊醞釀情緒,聲音嬌滴滴:「太子殿下胸口的傷重,奴好心……」疼。
那個疼字被眼前已經快癒合的傷口給塞了回去。
趙玉覺得今日真是沒看黃曆,不是被杜英那個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來摻一腳的蠢貨硌了眼,就是自己胡亂找了個上藥的藉口,結果一-夜之間傷口都快好了。
真是不長眼,一個個的。
趙玉嘴抿成一條線,嚴暮自感覺到他的不快,心想,不說這線條堅-挺的身骨架子,就說這個昨天還血肉模糊,今日就長起來的傷口,這人雖然不-舉,但是身體卻真實實打實的好。
太子殿下心情不爽,廂房裡的氣溫都感覺凝滯起來。
嚴暮自十分真誠地省略了前半句:「殿下的身子真是強健。」
少女的粉腮春目,說話時把臉伏上他的心口,飽滿紅潤的唇揚起誘人的弧線,趙玉長指撫上她的嘴唇,游離撫按。
「這是自然。」他點頭表示贊同,知曉她一慣撒謊迎合都能面不改色,沒想到面對自己時,她的評價竟然能這般中肯。
頓了頓,趙玉把她的腮捧住,點點她的長睫:「想不想去看燈集?」
嚴暮自歪著頭時和他送的金玉珍珠鳥一般,眼睛黑凌凌的:「殿下想什麼時候去?」
趙玉:「就今晚。」
「大雪不是封山了嗎?殿下是聽聞山上會開燈集了?」
「山人自有妙計,你若是想去,你家殿下我移山倒海也要帶你去。」趙玉捏捏她挺翹的鼻尖,狹眸蘊含笑意。
嚴暮自對上他的桃花目,平緩的心跳有了一絲起伏。
「好,聽殿下的。」
*
入夜,月映松柏影,婉轉聽風吟。
杜英的指頭在書簡上緩慢移動,門被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男人推開,書簡上的手指滯住。
他抬眸看向來人,目光冷冷:「跟丟了?」
黑色長衫搖頭:「太子武藝超群,連我都只能隔得極遠跟著,但凡近上一些,必定會露出行蹤。太子今日不庡㳸知為何,突然要下山。不過這也好,山下今日有燈集,把水攪亂之後更好行事。我已經讓無形跟著了,回來是想問主人,上回主人讓查的嚴家娘子也在太子身側,若是按照計劃行事,難保不會傷到嚴家娘子,主人看要不要先將她移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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