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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14:13 作者: 蕈姑
她剛要開口,後窗忽地吹進一股涼颼颼帶著雪氣的風,卷得幔帳翻飛起來。
嚴暮自心頭一跳。
不好!剛才為了散血腥氣,除了點上了艾草,還將後窗開了一個縫隙,這是被吹開了。
她一把按下趙玉的頭,將他往自己的被窩裡裹住,趕忙撐起半邊身體擋住他,同時趕緊一手把吹開的幔帳抓住。
等聽到朱果手忙腳亂將後窗推上的聲音,為了掩飾,她又咳嗽了好幾聲,才繼續道:「沒什麼。我是想要說,多謝傅表兄了。雪天路滑,表兄騎馬時慢些。」
傅允文聽她都咳成這個樣子了,還想著要關心自己,心頭一暖,腦海中儘是她嬌滴滴的模樣。
一想到這樣嬌滴滴的美人要受疼,他就渾身不得勁。
眼下別說是讓他去取一趟藥,便是說讓他去下油鍋能緩解她的痛楚,他都下去滾一滾。
他將藥齋遞給朱果,又叮囑道:「趁還熱著,先讓你家娘子喝口菌菇湯。道士說了,這湯裡頭加了補藥來燉的,健體強身又適口。」
朱果翠圓聽了,連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不放心,又將這話揚高聲調跟嚴暮自重複了一遍,這才走了出去。
他方離開院中,朱果就趕緊去掀床上的幔帳。
嚴暮自早在聽見門關上的一刻,就已經坐起身來,跳下了床,光著腳踩在地板上。
趙玉的目光若有似無拂過那雙瑩白的赤足,嚴暮感覺像是被鷹隼緊盯的獵物,赤-裸的雙足都似乎在發燙,趕緊在翠圓的幫助之下套上了冬襪。
「既然崔郎君受傷了,就在這裡休息片刻吧。我去知會一聲郎君身邊的人,在這裡待久了恐怕要耽誤傷勢了。」嚴暮自披上外氅,笑意盈盈。
趙玉坦然看著她,頷首道:「好,托娘子給風岩帶句話。我現在胸口疼得要緊,右手上的傷又在打鬥時候撕裂了,讓他帶些止血的藥來。」他說完,又兀自低下頭,長黑的眼睫在他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他捂著自己胸口咳嗽一聲,嘴唇因為流血過多而蒼白:「不對,娘子還是派人出去的好。娘子剛剛和傅郎君說自己身子不爽,又馬上大雪天跑出去,恐怕讓傅郎君知曉了難免會覺得這樣前後矛盾。再者,我一個人在房內,若是有旁的人來找你……」
嚴暮自總算想起來這人因為自己手受傷了。
也對,聽他那個下屬的意思,他像是武藝十分超群,那日見他順手就能降服烈馬,似乎確實身手不錯。
難道是因為手受傷了,所以這才打不過的?
而且,他說得有道理,要是阿舒大咧咧過來,看到這人就在自己的榻上,真是有嘴說不清。
她左右權衡一番,良心才難得出來遛了遛,應承下來,打發翠圓去找風岩。
趙玉聽了她的話,像是傷得厲害,頭一歪閉眼昏睡過去。
朱果看了榻上的男人一眼,小聲道:「這……娘子,就讓他這麼躺在你的榻上?」
嚴暮自低下身來翻自己的包袱:「那不然呢?就算是不想接著這樁買賣,都攤在面前了,我能怎麼躲?現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少先把他穩住……我那個金創藥去哪裡了?」
朱果從旁邊另一個包袱皮里取出金創藥,遞到她手邊:「在這裡,娘子。娘子還要給他上藥?」
嚴暮自看著床榻上身受重傷,沉沉睡去的男人,沒有接藥,推了回去:「你來。」
這人還睡著,知道是誰幫忙上的藥?大不了等他醒了,再告訴他是自己上的,也算是還了他一個人情。
朱果大喇喇扯開了趙玉的衣襟,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如玉般的皮膚上鮮血淋漓。
朱果看著慘狀,心裡都不由得嘆一句可憐,這個崔郎君長得極好,身材也是拔尖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刺客要下這樣子的狠手,真是暴殄天物。
嚴暮自見朱果要拿她的巾帕去擦,低聲喝止:「別用新的,用你練手繡的那個擦擦就行了……」
趙玉幽幽轉醒,低頭看向自己涼颼颼的胸口,黑沉的眸子對上她:「嚴娘子,這是?」
嚴暮自熟練掛上溫柔的笑意,走過去接過朱果藏在身後的金創藥,看向趙玉胸-前的傷口時,黑白分明的眸子隱約帶著幾分歉意:「郎君受的傷重,趁著郎君的人還沒來,也要清理一下止止血才行。」
「也算是還了郎君昨日救我的恩情了。」她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像是無害的幼獸。
趙玉黑銳的眉峰上挑,提醒她道:「如果我沒記錯,嚴娘子今早要將我丟到雪地自生自滅?」
嚴暮自噎住片刻,很快又蹙起秀氣的眉頭,目光無辜:「那是不知道是郎君的緣故。若是知曉,我豈是那般忘恩負義之輩?現在也是想著,若盡綿薄之力能還上一些郎君救命之恩,也就滿足了。」
趙玉揚唇。
救命之恩?
要不是剛才自己趕緊睜眼,怕是就讓這個粗手粗腳的小丫鬟給扯死了。
他恍若聽不見她口中的一口一個立馬報恩,頷首道:「那娘子就來吧。救命之恩確實是大,一時半刻還不上不要緊。你我,來日方長。」
他眸間含笑,後面一句話說得繾-綣纏-綿,嚴暮自愣了一秒,心中難免感慨,男色誤人啊。
倘若是自己是什麼有權有勢的公主貴女,一定將這人收入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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