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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08:11 作者: 木桃逢新
    「聖人既給了半月之期,那這半個月怎麼用,怎麼分,自當我們自己做主,縱然父親經驗老道,處事無數,回了府便好好歇息,無謂事事操心!若父親沒什麼別的指教,三郎還得繼續同諸位議事。」

    尹相若看不出尹敘真正護的是誰就白活這些年了。

    父子二人誰也不讓誰,場面被他們醞釀的更加緊張迫人,原本看雲珏笑話的幾人終是不敢過分造次,紛紛垂下眼減少存在感。

    雲珏站在尹敘身後,眼前是青年寬厚的肩膀,她悄悄動動鼻子,便嗅到獨屬於他的熏衣香。

    少女輕輕抿唇,小小一個碎步,往他身後藏了藏。

    真安全呀。

    ……

    事實上,父子二人的對峙並未持續太久。

    因為王氏來了。

    「老爺,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幾個孩子選好居所後,王氏便立刻按照男女所需布置了更細緻的日用物什。

    剛一忙完,便聽下人來說相爺回府了。

    今日小雲珏送了好些新鮮瓜果,她親自挑了些給丈夫洗切了,結果等半天等不到人,一問才知來了這裡,自是跟著找來。

    於是,前一刻還威嚴有加震懾全場的尹相爺,在夫人王氏出現的瞬間,露出了狀似頭痛的表情。

    王氏在外人面前自是要給足丈夫面子,她款款行來,溫柔小意的提醒:「三郎正同他的同窗們在議事,那是聖人親自布下的課題呢!」

    「老爺為官多年,身上定是有些指點後輩的經驗,但也的確不可在這事上過多幫襯,否則傳了出去,便是孩子們跑斷腿撒心血才得來的結果,怕都要被懷疑是有你在背後指點。」

    尹敘唇角輕勾,打蛇隨棍上:「母親說的極是,父親還是快快隨母親會院中歇息,今日諸位師弟師妹登門,攜了不少新鮮禮果,想來母親已經備好,父親可以嘗嘗。」

    此話正中王氏下懷,她尋來正是為此:「是是是,都切好了,相爺還是回院子歇息吧!」

    不曾想,前一刻與親兒針鋒相對尚且從容老練的尹相爺,表情竟出現了一絲裂痕。看向親兒子的眼神遠比方才對著雲珏時更添幾分真情實感的怒氣,恨不得把他颳了。』

    一旁幾人垂眼屏息,自是無緣窺見,除了自尹敘身後探出的那雙大眼睛。

    看著父親被母親帶走,尹敘唇角輕勾,亦鬆了口氣。

    二人行至門口時,王氏終是回頭補了一句——房間裡都打點好了,若是還差了什麼,務必同下人講。

    隨著尹相離開,氣氛終得緩解,趙程謹扶了扶額,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其他幾人也都陷在一陣異樣的沉默里。

    尹敘回到原先的座位,露出了一直被護在身後的雲珏。

    他已完全從剛才的氛圍走出來,又像是尹相從沒有來過,無縫連接到雲珏前一刻的發言。

    「雲師妹所言,有可取可信之處,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再者,江南諸道經年積累,聖人登位後賦稅只低不高,豈會因一兩年的上供便兜了家底?此刻求助求援,未免蹊蹺。」

    「眼下的關鍵是水寇侵擾,這也是我們的歷練題目。無論聖人有何打算與決策,都繞不開此事,此事之後,還會不會由我們繼續深入查探其他事,都是後話。」

    書房中安靜了一瞬。

    別說是馮筠和羅開元,便是趙程謹也不由多看了尹敘兩眼。

    或許尹相位高權重,對旁人本就有天然的威懾。

    但尹敘在處事上果斷乾脆穩抓重點,仿佛不受任何事影響的作風,卻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早該攬職為官,慢慢積累資歷,說不好還能繼承尹相衣缽,整個相爺來噹噹。

    然而目光一轉,看到雲珏眼裡快要溢出來的光,趙程謹一個激靈,立刻否定了自己前一刻的想法。

    讚賞他做什麼!?

    這就是個藍顏禍水,天大的麻煩!還有那尹相,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趙程謹自是有難以移除的防備和偏見,但對馮筠和羅開元來說,已然在無形中將尹敘當做了此次解題的領頭人。

    馮筠主動問:「那尹兄覺得,如今我們該先做什麼?」

    尹敘看了馮筠一眼,心中對他是頗為讚賞的。

    雖然有雲珏這茬事處在他們之間,但馮筠並未為情為愛自暴自棄,此事上亦顯配合姿態。

    尹敘便也直言了:「眼下我們無法復刻此前的戰事來尋找原因,亦不便輕易動身前往各地查探。禦敵始終要有兵馬,我以為,或可先借個法子,將江南諸道的兵力情況摸個底,同時查閱諸道上奏的戰報,看看有何端倪。」

    馮筠和羅開元明白了:「那要去兵部!?」

    尹敘不動聲色的掃過趙程謹:「不錯,先往兵部,查卷宗,調兵籍。」

    在聽到「兵部」二字時,趙程謹眼角一跳,眼底滑過一絲暗色。

    一旁,謝清芸率先反應過來,直至看向雲珏。

    如今的兵部尚書,不正是那個被她甩過飛刀的朱昌傑?

    ……

    初步商議決定後,馮筠和羅開元主動請纓前往兵部查卷宗。

    比起這二人的殷勤和投入,趙程謹就憊懶許多,只見小趙郎君那張臉瞬間慘白了起來,幾聲輕咳,更顯虛弱,他想回院子先歇會兒。

    老實說,倘若這是尋常辦公,趙程謹這種做派定會被同僚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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