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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08:11 作者: 木桃逢新
馮生的東西都被丟了出來,連平時自己寫的詩詞文章也被諷刺的貼上勝文欄,還被圈點。
謝清芸點到即止,范聞迅速反應過來:「是啊,我給氣糊塗了,竟忘了這些!」
接下來,不必謝清芸多說,范聞已引著其他人去看馮生其他的文章:「大家看看馮生作的這些詩詞,讀來是不是都有似曾相識之感!?比如這個……這個……」
范聞紅著臉卡聲,不知是緊張的忘了詞,還是原就沒想好怎麼說。
下一刻,謝清芸的聲音再次響起——
「『新燕』一詞數見不鮮,古今詩人多用之,正因常見,所以更偏向巧用法。」
「例如博士前幾日講過的《寒門吟》,先寫殘冬之景顯蕭瑟冷冽,再用新燕轉折令氛圍急轉直下,既是以殘冬反襯初春,亦是借新燕以小見大,掀開盎然生機,恰如今下寒門學子終於得以熬過寒冬,迎來盛世,百花齊放,一展所長。」
謝清芸娓娓道來,目光落在馮生的詩詞上:「而馮生這處用到的『新燕』,似乎也是借新燕出現來實現反轉與對比……」
「至於你其他的詩作……」謝清芸美眸流轉,落在馮生身上多了幾分冷冽貴氣:「需要我一一拆分,慢慢講給大家聽嗎?」
簡直一針見血!
這已經不是抄詞句那麼簡單了,連手法都抄,抄的很高明啊!
雲珏看向馮生。面對范聞等人的針對,他尚且能不慌不忙反擊,可謝清芸這番話後,他眼眶都充紅了。
果然,范聞開始嚷嚷:「大家聽到了!尹兄為人正直清朗,謝大才女飽讀詩書,是騾子是馬她一眼便可看出。馮生盜用詩句,不配為榜首!欺師欺君,不配與我等同窗!」
雲珏心道不妙,一句「小心」尚未出口,馮生已撲身上去給了范聞一拳。
混戰一觸即發。
謝清芸失聲尖叫,花容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尹敘三步並作兩步,拉著謝清芸的手臂拖入廊下,自己卻闖入了混戰中——
他抬手抓住砸向馮生的拳頭順勢推向一旁,又擒住一人砸向另一人。
雲珏站得遠些,並未被波及。
可她一點不害怕,一雙眸子驟然放光!
哇!
原來尹敘不只是看著高大挺拔,他也會打架,打的還很好!
雖是混戰,但若細細拆分尹敘的出手路數,不難發現蹊蹺。
雲珏繡眉一挑,原本的揣測仿佛又找到了幾分佐證。
崔祭酒大怒:「住手!你們都想被除名是不是!」
……
誰也沒想到,這場因成績引發的霍亂最終也沒能得個結果,反倒是所有參與鬧事鬥毆者,全留下清掃學堂,外加罰抄《禮記》。
包括尹敘。
謝清芸原本還想為尹敘辯解,可她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就被聞訊而來的家奴帶走了。
男學鬥毆之事萬一傳至御前,若讓謝清芸的名字夾在裡頭,損其清名就遭了。
其他人領著罰,馮生和尹敘則被叫到了博士廳中問話。
崔祭酒屏退左右,沉著臉詢問整件事的經過。
然而,馮生從衝動中清醒過來後便陷入沉默,面對崔祭酒的追問不發一言。
崔祭酒盯著他看了片刻,轉而問另一個:「尹敘,諸學子指證馮筠盜用你的詞句,以不當手法得到榜首,你有何話可說?」
尹敘正身直立,眉眼冷清,淡淡道:「學生無話可說。」
崔祭酒眼神微變,語氣加重:「你也無話可說?」
尹敘:「學生人微言輕,亦深知寒窗之苦,豈可三言兩語定論?若祭酒覺此事重大,不妨上呈御前,由聖人定斷。」
「聖人定斷?」崔祭酒似是聽了個笑話。
「聖人日理萬機,若學中一點小事都要上呈御前,那還要我們這些學官做什麼?」
言罷,崔祭酒沉聲道:「教不嚴師之惰。說到底,叫你們這般放肆,是我們管教不嚴。」
「既然你們二人都無話可說,今日回去除去罰抄之外,再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寫出來,孰是孰非,總要有個結果。」
言及此,崔祭酒忽然加重了語氣,隱有警告之意:「若明日你們還是這種態度,這小小的國子監也供不起你們這些大佛!」
尹敘眼神輕動,眉頭蹙起,還沒開口,卻聽馮筠先一步回道:「學生知錯。」
明明前一刻還沉默不語的人,這一刻卻恭恭敬敬,像是被崔祭酒最後一句話震懾住。
馮筠家貧,只有一老母供他讀書。
若非聖人新政叫他們這樣的學生有了讀書條件,如今怕是早已被生計抽去全部心力。
崔祭酒眼見馮生態度改變,眼尾一挑:「這麼說,你承認了?」
馮筠眉頭緊擰,指尖發涼,久久沒有應聲。
崔祭酒凝視他片刻,又掃了一眼尹敘,神色變幻莫測,而後和聲道:「罷了,諒你初犯,回去好好反思,若態度誠懇,也可以大事化小。」
馮生眼神幾動,態度再添恭敬:「多謝祭酒。」
「你們回去吧。」
馮筠再無猶豫,後退幾步,直至門口時才轉身出去。
與此同時,一個潛伏在門邊的身影悄悄溜走,直奔教舍。
教舍的人還在苦哈哈清掃,打探消息的人一回來,場面立馬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