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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51:37 作者: 舒歌
    慕容蘭忽感身上一陣冷意,連忙低下了頭,心卻止不住的跳動。這是第一次他給了她正臉。但卻似乎對她並無印象,似有厭惡。她輕輕的皺起了眉頭,也難怪,她這樣骯髒的女子有那個男人會對她側目?她自嘲冷笑。卻在自嘲中,發現慕容舒正冷眼瞧著她,她猛的眼皮一跳,忙看嚮慕容月。

    慕容月似乎是迴光返照,蒼白的面色有著不自然的緋紅,她並未看著屋中的任何一個人,輕輕的說著,那些話輕的有時候聽不清,「蝴蝶……花……糙……姨娘……」童年,花園裡的蝴蝶戲花,姨娘陪著她,那時候好快樂啊……

    慕容舒冷眼瞧著慕容蘭,雖然慕容蘭隱藏的極好,可慕容舒早就有所察覺,她似乎對趙初有意,上一次便是多番打聽著趙府的事情,如今慕容月生死垂危之時,她卻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趙初身上。甚至,慕容舒極度懷疑,她是否將方子交給了慕容月!

    若是慕容蘭並沒有,慕容舒心中冷氣忽然躥升,若是沒有,那麼,慕容蘭喪失的是親情!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她又冷冷的收回視線,看嚮慕容月。此時的慕容月開心的像個孩子,就連笑聲也像個孩子,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最嚮往的是什麼?!是回憶那段最開心的歲月?還是仍舊被悽慘的過往而糾纏?慕容月顯然是前者,她陷入了那快樂的回憶之中,她願意在笑聲中離去。

    宇文默是在距離床榻有五步之遠的地方停住,剛才舒兒,慕容蘭,趙初三人之間的神色他正好收入眼底。他眼眸冰霜冷冽,幽深沉冷,窺不見其意。

    「五妹,你還想要什麼?」慕容舒溫柔的笑問。

    慕容月雖然仿佛是置身在夢境之中,但也聽見了慕容舒的話,她看著慕容舒,雙眼似乎有了焦距,她說:「生有懼,死無懼……我……只需無憂無慮。」

    話音剛落,便見慕容月雙眼永久的閉上,她那唇邊的笑容仍舊還在。

    那雙冰涼徹骨的玉手從慕容舒的溫熱的手中無力的掉落,掉在床榻上,房內頓時一陣痛哭。

    「五妹!」

    慕容舒心中說不住的蒼涼,一個少女,十六歲,花一般的年紀,就這樣沒了。這是誰的罪過?!慕容月是受害者,卻要遭受到世人的指責,究竟誰是始作俑者?!是那些如禽獸一樣玩弄女子,滿口仁義道德污穢男人!更多的,不也是這個她正身處的萬惡的封建社會嗎?

    宇文默望著坐在床邊神色冷然卻有有些蒼涼的慕容舒,袖下的雙手死死的攥緊。心中的不安迅速的爬滿全身。

    房中是所有人,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幾乎都被籠罩在悲傷之中。

    慕容月雖然死了,但是她並不孤單。

    趙初沉靜漆黑的眼眸不敢有太多情緒的望著那個因為慕容月的死而感到痛苦,又或者其他他無法了解的情緒,他心口如有千斤石,沉悶無比。他心中隱隱去又有了堅定無比的決定,日後,他定會盡他所能協助宇文默,讓她一生無憂。她若幸福,他亦幸福。

    少將軍慕容彥在沙場上征戰,並在官場上一段日子,已經成熟不少。慕容月是他同母所生,從小便是親近。如今慕容月去了,他比任何人都傷心,但如今將軍府是他管家,他鎮定的吩咐著人準備著慕容月的後事。

    一個時辰之後。

    一切事情已經處理妥當,慕容彥的新婚妻子忍著痛張羅著,因時間過的很久了,她便吩咐人張羅了一些點心和茶水。

    但房中的幾人哪裡有吃東西的心思?都只是吃了幾口茶水後,便沉默了一會子。

    「五妹也算是解脫了。勞王爺,王妃,趙五公子親自前來送五妹最後一程。」慕容彥坐於一旁,聲音有些沉重但十分恭敬的對坐在對面的宇文默,慕容舒和趙初說道。

    「五妹也是本妃的妹妹。哪裡稱的上勞煩。」宇文默向來寡言,所以仍舊是慕容舒開了口。

    慕容彥對慕容舒倒是尊重的,因李氏和她都是他好的,他記在心中。他對慕容舒恭敬的回道:「是。」

    慕容舒忽然看見了坐在慕容彥身邊的溫婉的女子,那女子樣貌秀美,小鳥依人,但卻有著大家閨秀的修養。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那女子起身走到慕容舒和宇文默的面前,行了大禮,「陳氏見過南陽王,南陽王妃。」

    「這是下官的正妻陳氏。」慕容彥也跟著一同行了禮,等陳氏起了身後,他抬起頭對慕容舒和宇文默介紹道。

    慕容舒忽然想起來了,那時她要離開王府時,慕容彥是要娶妻了。當時她還打算回將軍府參加他的婚禮。可沒想到命運捉弄人她離開王府,離開京城。她從手上褪下了通體綠色的玉鐲子帶到了陳氏的手上,陳氏推脫了一下,她拍了拍陳氏的手,淡笑道:「原本是要來參見你和二弟的婚宴的,可無奈本妃的身子不爭氣,如今見到了你,自然要送些東西給你。不過是個鐲子,你帶著玩耍吧。」

    陳氏也是大家閨秀,自然見到過不少好東西。自然也看得出來,這個玉鐲子絕對是上等品,價值千兩。慕容舒卻給了她,就說明,對她這個弟媳十分滿意。陳氏自然開心,她也不是那膩膩歪歪之人,索性收下,並謝道:「謝王妃。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王妃,只是親手繡了一件披風,得知王妃不喜歡艷色,所以就挑.\n選了比較素淡的衣料而繡。望王妃莫要嫌棄。」陳氏話音剛落,她身後就有個丫頭已經手捧了一件淡綠色的披風遞了過來。

    慕容舒點了點頭,道:「弟媳有心了。」那衣料一看便知是個上等的好料子,就連上面的繡花也是陣腳緊密,繡工了得。慕容彥娶了個好妻子。古代男子若是有個賢內助,是絕對的幸福。

    之後又客套的聊了幾句,宇文默和趙初便與慕容彥三人去了書房。

    慕容舒留下與陳氏相聊甚歡,雖說陳氏是古代女子,樣貌又秀美,可談話間卻少有女子的慡朗,不做作。偶爾,慕容舒也會用餘光掃兩眼坐於一旁,從來了這個屋子就沒有吱聲的慕容蘭,她心中有個疑惑,必須要問一問慕容蘭!

    陳氏是個眼尖的,自然也稍微有所察覺。她便尋了個理由先出去片刻。

    待陳氏出去後,慕容舒便厲眼看嚮慕容蘭,聲音平靜的說道:「有些事兒,四妹不該與本妃說說嗎?」

    慕容蘭自嘲的冷笑,無懼的迎向了慕容舒凜冽的寒眸,神色清冷道:「有些日子沒見王妃,王妃大病初癒,日後需要注意身體。」她自然知道慕容舒想要知道的是什麼,在慕容月房間時,慕容舒那冰冷的一眼,就已經讓她有所察覺,只是她想不到,慕容舒只是通過慕容月的一句話就能洞察那麼多。

    「勞四妹關心了。」慕容舒嘴角一勾,淡笑道,仿佛剛才眼中和口吻中的犀利從未出現過。慕容蘭這般反應,已經說明了慕容月之死她是知情的,甚至是在其中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有了這點確定,她感覺到心一陣發寒,雖然她與慕容蘭慕容月接觸並不多,可僅有的幾次見面,慕容蘭在她眼中都是個高傲之人,既然高傲也不似那無情冷漠之人,可今日卻能冷心絕情到這種地步!

    「我知道王妃有所疑惑,那藥方子我給了五妹。五妹並未使用。」慕容蘭低下了頭,聲音中也有了幾分悲痛。

    「為什麼?」慕容舒驚問。

    慕容蘭冷笑出聲,「王妃並不是舉世聞名的大夫,五妹的病被許多人診脈都只是開藥療養,可仍舊反反覆覆。她又怎會相信王妃的藥方子?!就算王妃近日來鑽研醫書,可也只是略懂皮毛。我都不相信,更何況五妹。我在青樓時,見過很多女子被折磨的煩不勝煩,痛不欲生,急於求死的。若王妃早求趙五公子前來,五妹就不會有今日。」

    她這話說的有些咄咄逼人,無理至極點!慕容蘭說出口後,也發覺自個兒有些口不折言了。但這些都是她的心裡話。她也承認,其中有她的私心。慕容舒那般自信的將藥方子給她時,她就知道,這個藥方子能夠救了五妹,可五妹提出質疑,甚至是已經有所失望時,她並沒有勸阻。當時她有了想法,若是五妹病的嚴重了,慕容舒無法診治,或許就會找來趙初。所以她等著,也勸五妹堅持著。可誰能想到慕容舒身染重病?!直到近日才病痊癒了?可五妹卻等不了了,五妹被病痛和流言所折磨的痛不欲生,就想求死,趁她不備之時服了毒藥跳了湖。她後悔莫及,卻在這時候慕容舒帶著趙初出現了!但為時已晚。她想起往日所作所為,同樣痛不欲生。她原本認為自己可以看透很多人很多事,可卻沒有想過終有一日她會變成這般不堪入目,無法想像。

    更加可悲的是,她無意間發現,趙初的眼中無任何女子,卻除了慕容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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