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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50:17 作者: 的盧
    那日他出關,迎面撲來簌簌風雪。天寒地凍,漫天白雪,天地山峰皆是白茫茫的蒼茫之色。

    言昭站在崖邊,望著冬雪。直到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手裡這把劍曾經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喪命他手的人,不在少數。唯獨這一個,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忘記過。

    幾百年過去,他閉上眼睛還能把當時的情景清晰的記起來,一字一句,銘記於心。

    他怎麼還記得呢?

    他為什麼就是忘不掉那雙眼睛呢?

    倏地,言昭胸口大痛,眉心跟著疼痛皺了皺,一口血從喉嚨往上涌,他逼迫自己壓出去,卻是無用之功。

    心頭血吐了出來,延遲累積了幾百年的疼痛,同時發作。

    言昭那日跪在崖邊,與冷冰冰的風雪天共處了一整夜。

    第二日,他的頭髮就全都白了。

    難怪,他堪不破無情道的最後境界,他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動了心,全部修為散落成一場空。

    墮仙成魔好像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洛雪峰的弟子們只知道這位師兄已經瘋了。他義無反顧脫離門派,下山之後做的事情令人膽寒。

    他用八十童男童女的鮮血來為邪陣獻祭,沒人知道他這是想做什麼。

    誅殺他的人一批又一批,但都不是他的對手。

    後來,修真界的人才知道言昭發這麼大的瘋只是為了要復活一個人。他肆無忌憚,不怕天道的報復,好像也不在乎將來渡劫被雷劈死。

    得知他要復活的人是他幾百年前曾親手殺了的未婚妻,眾人只覺得他更瘋了。

    小輩口無遮攔,「當年是你自己殺了她!如今你還要害別人嗎!?」

    掌門人不忍生靈塗炭,原本閉著死關,不得已站出來,「這苦果既是你自己種下的,便應該由你自己承擔。」

    言昭冷著臉,「是我殺的不錯,但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還她。」

    他還要留著自己的命,找到她。

    一年不夠,就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他總能找到她。

    言昭性格中的倔強成了極端,他活的如同行屍走肉,不忌殺戮,不管代價,最終用自己畢生的修為,設了輪迴陣。

    他割破自己的手腕,涓涓血液不受控制的湧出。言昭放乾淨自己的血,給陣法獻了祭。

    他用自己的命在賭,萬幸,他賭對了。

    言昭抬起眼眸,「我知你恨我。」

    陸茴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呃了幾聲,「其實還好,那些事情已經算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我這輩子過得很好。」

    她又說:「如果你不來打擾我的話。」

    言昭輕輕地問:「是嗎?」

    陸茴說:「是的。」

    天色越來越沉,光線逐漸變暗。陸茴不清楚言昭來到這個世界是不是還能用法術,她不想搞的太僵,出了事吃虧的是自己。

    陸茴乾巴巴笑了幾聲,委婉提醒:「我得回去了。」

    言昭默默側過身體,讓出了路。

    陸茴快步往前走,男人沉默無言跟在她身後。

    他的長相和長發,實在是惹人注目。陸茴感覺周圍的人都在盯著他們兩人,她忍了一小段路,然後停下——

    「你跟著我幹什麼?」

    「順路。」

    「那你走慢點,你的頭髮在這裡太受關注了,你最好還是剪掉。」

    「不能剪。」

    「為什麼?」

    言昭沒有回答。

    陸茴也後悔問了他,她真是瘋了才會和他聊起來。她停下腳,「言昭,你找過來又是為了什麼?」

    「和你成親。」

    上輩子的奪命仇人,這輩子要當夫妻?他想得倒是很美!

    當他的未婚妻就要被挖心,真成了他的妻子,那還得了?豈不是心肝脾肺腎都要沒了!

    陸茴呵呵了幾聲,張口就來:「我已經結婚了。」

    她說謊話很順溜,「結婚就是你們那裡的成親,我和我現在的丈夫很恩愛,孩子都生了兩個,你去禍害別人吧。」

    言昭:「我不信。」

    陸茴言辭誠懇,「我沒有騙你。」

    言昭眼神極冷,「那我就殺了他們。」

    陸茴樂了,「不巧,殺人犯法。」

    言昭還想在現代社會猖狂?警察和刑法會教他做爸爸。

    該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陸茴攔下一輛計程車,鑽進去之前,她用嘲弄的眼神看著言昭,說:「以後別來找我了。」

    帶著他的魚,趕緊滾出她的世界。

    言昭穿著單薄,立在風中,手指早已被冷風吹得沒了知覺,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很冷,如墜冰窖的寒意,成了冰刀一下下鑿開他的後腦。

    等到車尾都看不見了,言昭收回目光,挪著僵硬冰冷的雙腿,像個活死人一樣走在路上。

    他摸了摸掌心裡的愛寵,自言自語,「我們來晚了。」

    她已經是別人了的。

    冰瑩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言昭眼睛濕潤,被光照著的冰清玉潔般的臉龐,無聲無息滑過兩道濕痕,消失在夜色中。

    「我很難受。」他不解皺眉,低聲呢喃,「為什麼見到她,心臟反倒更疼了?」

    鯤鵬靜靜聽著,無法回答主人的話。

    —

    陸茴被接二連三的變故累去半條命。回家直接癱在床上,用意念呼喚了半個多小時的系統,一個屁的回應都沒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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