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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3:18 作者: 糖花糕
    方曉怔愣在原地,但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後,淚意便很快湧上了眼眶。

    這些話就連阿爹阿娘都沒有對他說過。阿爹從來都不願顧他,而阿娘總是緊緊地束縛在身邊,什麼都不能去做。哪怕是踏出一小步院子想去門口,都會惹來阿娘大聲的哭罵。

    他曾以為他生來就是阿娘的依附物,他不能離開阿娘一步。來到這兒,他也曾以為不能離開魔方軒半步,不能離開哥哥和哥夫,否則會惹他們生氣。

    他曾以為,他只能依附於別人。

    莫淨成用帕子將他的眼淚輕輕揩去,柔聲哄道:「曉兒,若是想做什麼便去做,不必看別人的臉色,哪怕是哥哥和哥夫也不能給你臉色,知道嗎?」

    將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聽進去,方曉大力地點點頭,沒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聲引起了食客們的注意,但莫淨成也只是將方曉摟進懷中安慰,並沒有呵斥他。

    這時,本來和方曉約好在門口等著的許遠祺聽見哭聲,以為方曉被揍了,直衝上二樓,小廝攔都攔不及。

    「曉兒我來救你!」

    許遠祺猛地掀開遮住二樓去路的帘子,大有一番英雄救少的氣場。結果剛掀開,卻正好對上莫淨成投過去的陰惻惻的眸子。

    「你慫恿的?」

    做了壞事的許遠祺頓時氣勢全無。

    *

    幾株墨菊被栽在光滑素青的瓷器之中,碩大的深紫色花瓣極力綻放著,因陽光的照射而發出耀眼的光芒,大有一番艷麗世俗的味道。

    對墨菊本沒有什麼興趣的語乾琰也不覺被吸引了目光,提起了些興趣問道:「這是哪戶人家貢上來的墨菊?」

    將墨菊帶上來的官員答道:「皇上,是杏花城的杏花鎮莫家。」

    「莫家?」語乾琰用指尖點了點墨菊的花瓣,只覺很是柔軟,「何許人也?這墨菊是他們自己培養的吧,花瓣都比來年的軟些。」

    他雖是不愛墨菊,但很是喜好墨菊的花瓣,看著像極了繁華的當朝。

    「培養這墨菊的,是個叫莫淨成的漢子和他的夫郎,聽聞就他們家的墨菊長勢好。」那官員捂了捂懷中鼓鼓囊囊的錢袋,「聽聞他們還在杏花鎮開了間魔方軒的食肆,有酸湯和花藝兩種,名聲都傳到京城來了。」

    「食肆?名聲傳到京城來的食肆倒是少見。」語乾琰來了些興趣,但也不過淺淺一笑,「將這些墨菊都搬去給太子,太子喜歡。」

    被太子銀兩收買的官員見任務完成,便應了一聲,令侍衛將墨菊搬走便退下了。

    「花藝食肆」語乾琰仰起了頭,望著潔淨無暇的天空呢喃出聲,「如若你還在,肯定會拉著朕去嘗嘗吧」

    可很快,他的眼神一凌,如劍般射向一旁的草叢,揮手便讓周圍的宮女和太監都退下。

    「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侍衛俯身從草叢鑽出來,單膝跪在語乾琰面前。

    「稟報皇上,太子的兵大部分被調出了淮揚城,裡邊只剩下了不到一師的人數。」

    語乾琰蹙緊了眉頭,「只剩下兩千人?查到是誰調出去的嗎?」

    偌大的淮揚城竟然只有這麼點人把守,更何況那是語年的權力中心,如若有人趁機想攻打淮揚城,那語年必定是死路一條。

    可黑衣侍衛卻支支吾吾著不敢吭聲,直到語乾琰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察覺到危險的黑衣侍衛立刻稟報:「是是太子殿下!」

    聽到主使的名字,語乾琰有些錯愕,「你說是太子將自己的兵調離了淮揚城?」

    「正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便故意在咸城放出消息,說要調離軍隊。景陽王原本按捺不住想出兵攻打淮揚城,但被我們的人設計攔下了。」

    聞言,語乾琰只覺有些暈乎。

    「退下吧。」

    「是。」

    霎時,御花園中只剩下語乾琰一人。沒了旁人在面前,語乾琰才無力地倚靠在海棠樹下。

    「這個傻語年,動作這麼快做什麼,真是讓朕操碎了心。」

    他本想讓大兒子露多些馬腳,這樣才能儘快把大兒子藉機處理掉,也好讓小兒子語年儘早坐上儲君之位。

    沒想到語年比他還心急,竟然在這時將軍隊調離了淮揚城,給大兒子趁虛而入的機會。若是大兒子到時隨意將一個什麼罪名放在語年身上,那語年根本翻不了身。

    許久,語乾琰嘆了口氣,一下又一下撫著海棠樹的樹幹。

    「棠梨,你家兒子怎麼這麼天真。」語乾琰掩面苦澀一笑,「算了,也是我家兒子。」

    *

    院舍並不簡陋,該有的都布置在其中,且方曉正好和許遠祺住一間,正好有個照應。

    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的許遠祺此時也變乖了,乖乖地替方曉拎行李,又幫著方曉把床榻鋪好,一副殷勤的模樣。

    一間屋子不大,因而只能睡約莫四個人,床都並排而放。除卻方曉和許遠祺二人外,還有另外兩個看起來很是敦厚老實的學生。

    「別擔心,莫大哥,雲哥兒,這倆都是我好兄弟,不會欺負曉兒的。」見方雲似乎有些擔心,許遠祺趕忙解釋道。

    另外兩個學生便憨憨一笑。

    方雲勉強沖他們一笑。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方曉不過垂髫的年齡,住在院舍的又都是十五六的少年,萬一受了欺負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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