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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承裝作嗤了一句，其實心裡巴不得他趕緊走。

    看著一群人演戲的語年饒有興趣地眯眼笑，甚至又嗑起了瓜子。

    莫淨成臨走前，也交代小廝們收拾些便回去，不必守在這裡。

    雖說不知曉語年一個年輕漢子和兩個老頭子有什麼好聊的，但這不是他們該過問的事情。再者相處了幾個月，他們對語年的為人也很是了解，便放心地將食肆交給了語年。

    小廝們並不住在食肆里，而是在附近租了小房，那樣既睡得舒坦，每日也不用趕太遠的路程。

    送小廝們出去，放下門栓後轉過身，語年沖二人燦然一笑，「也多虧莫大哥的配合，才能給我和兩位大臣一個相處的機會。」

    話畢，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等手放下來時，臉上的表情便如同冰霜一般銳利，就連周身的氣息也變得冰冷起來。

    顧承和師嚴道立刻單膝跪下。

    「微臣叩見太子殿下！」

    「平身。」語年睨了他們一眼，又向門口命令，「姜懷守，進來。」

    話音剛落，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便從陰影處閃了進來。

    「見過兩位大人。」姜懷守漠著臉沖二人握拳。

    語年不喜歡這種禮數，直奔主題：「想必二位大人都猜到了，我留你們下來是有要事商議。」

    二人都微微點頭。

    「既是如此，那我便長話短說了，莫淨成這人有用，能助我坐上帝王之位。師嚴道，找個機會任他為縣丞，日後慢慢提拔他。」

    顧承暗自輕嘆了一口氣，好在不是那件事情。

    而師嚴道有些猶豫：「太子殿下是想要慢慢培養他？若是一下任他為要職，景陽王的不良人會有所警惕？」

    不良人便是被派來監視他們行動的細作。

    「太傅果然聰明。」語年漠然一笑，「若太傅真為一個小小的知縣，那都是屈才了。」

    師嚴道本為輔佐語年的太傅，可當年景陽王使計將語年逐出都城時，師嚴道便也跟了出來，後利用在朝廷中的權利，隱姓埋名在杏花城裡謀了一介知縣，也好繼續和語年應和。

    「微臣不敢。微臣忠心於太子殿下，其他別無二心。」

    不再理會師嚴道，語年捻起了一顆葵花籽，「顧太師，莫淨成是你推舉給師太傅的，你說說你怎麼看。」

    聞言，顧承一頓。

    說是怎麼看，其實不過是他要肯定這個決定。

    他本為太子太師，後因語年被逐出都城，便也化作神醫定居在杏花村，也好在暗地裡為語年鑑別人才，以輔佐語年日後更好鞏固儲君之位。

    若是見到了什麼人才，他便派人告訴師嚴道，而師嚴道再利用官職慢慢對其進行提拔，直至到達中央官職，從而打垮景陽王在朝廷中的權力。

    但那人才必須得民心，否則若是民心不符，中央權力遲早又會被景陽王重新控制。

    「臣以為莫淨成能力超群，既知識雄厚可助我們一臂之力，又能在民眾間有所作為，是輔佐太子殿下的不二之選。」

    當初稻草人的方法傳遍了整個杏花城，人人都在誇讚這是個好法子，能做出這樣法子的人必將是個人才。

    而這些顧承都看在眼裡。後來他便利用梁興生的事情試試莫淨成，竟發現這個漢子臨危不亂，倒是有好骨氣。

    「那便是極好。我與他會了幾月，倒也覺得他可以一用。他應當也知曉我的真實身份，竟然沒拆穿我，倒是個有眼見力的人。」

    顧承微微一愣，竟不知莫淨成早就知曉了語年的真實身份。

    燭光微微躍動，語年突然有些累了，便放下那顆葵花籽背過身去，淡然道：「師嚴道，不要讓莫淨成察覺這件事情。」

    未了，垂下了眸子，「他若是知曉了，定然會擔心他的夫郎而不願為官。」

    聞言，姜懷守瞥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悲傷。

    若是日後一旦打入中央的官職，不僅是莫淨成會面臨一定的危險，就連家中親屬的性命也是被懸在刀劍之下。

    自古以來，權力越大，隨之而來的危險也越多，更何況是有關的皇位紛爭。

    猶豫間，師嚴道還是將疑問提了出來：「那日後如何告訴這小子真相？」

    語年只覺頭疼，倚在椅子上扶住額頭道：「日後再說。」

    二人只得應是。

    等二人走後，語年無力地倚在椅子上，對著姜懷守悽然一笑。

    「姜懷守，我明明厭惡他利用我，可我卻利用別人。你說我是不是太狠心？」

    迎著微弱的燭光，姜懷守將視線定在語年的臉上，試圖在他的臉上尋出真正的情緒來。可直消一眼，他便再也挪不開眼神。

    就和當年他看見語年的第一眼那般。

    明明也曾是天真爛漫的少年，卻被朝野傾城磋磨得沒了少年心性，周身明明縈繞著陰沉，可唇角卻依然勾了起來。

    露出攝人心魄的悽美笑容。

    許久，語年緩緩閉上了雙眼，仰起了頭迎著燭光輕嗤一聲。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別人。

    姜懷守盯著語年，眸子間露出野獸的光芒，可那束光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間，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沒有。」沉悶的嗓音發出聲音來。

    語年緩緩睜開了眼睛，迎上了一雙熠熠堅定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地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