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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3:18 作者: 糖花糕
「想念書識字?」
這會,方曉才抬起頭來,眼中的期許明燦燦的,但想起了阿娘曾說過的話,很快便低下頭去。
雖然阿娘事事都順著他的心意,但唯有念書這件事情是他碰都不能碰的,若是小心地提了一句,便會惹來阿娘的怒罵。
「念書有什麼用!方長明讀了那麼多書,最終還不是拋妻棄子,找了別的哥兒?!」
方曉很害怕阿娘這個模樣,便再也不敢提讀「念書」二字,可心中仍是暗自嚮往著。
嚮往著別人輕而易舉便能得到的東西。
再者哥哥和哥夫願意疼愛他,他已經是再感激不過,怎麼能再自私地要求他們供養自己念書呢?即便是沒有上過學堂,他也知曉,筆墨紙硯的價格貴,又每月還要給先生束脩,尋常人家哪裡供得起。
可他心中實在是想得厲害,便總是坐在門前,似乎只是這樣看著便是自己也在念書一般。
語年看著方曉垂下去的小腦袋,沒忍住揉了一把,安慰道:「我來教你呀。」
隨即,方曉的臉迅速地仰起,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糯糯地問道:「語年哥哥你也是教書先生麼?教書先生可厲害了,知道很多東西,能教很多學生呢!」
聞言,語年不太知曉民間是如何教書的,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解釋道:「在我住的那個地方,教書先生都只教我一人。教書先生還分了好幾個,有教授武藝的呀,還有教授各種禮法的呀」
這些東西方曉可是連聽都沒聽說過,因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但語年並不喜歡這些,因而只是滿不在乎地揉了揉方曉的小腦袋,「我可不喜歡這樣。天還未亮就要看到教書先生,閉眼前看到的也是教書先生,可煩人了呢。」
「況且那些人都很是迂腐,一點也不好玩。」
語年撇撇嘴,突然想起有一日頑皮的那人為了哄他高興,竟把禮法先生的鬍子給點燃了,惹得禮法先生氣得大病三日。
一想到這兒,他便不由得捧腹笑了起來,把方曉笑得一呆一呆的。
「語年哥哥你笑什麼呢?」
可得到的回應卻是語年的又一陣大笑,引得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都覺得可惜了這麼一個俊秀的公子,頭腦竟然不太好使。
等笑夠了,語年才抹去眼尾笑出來的淚水,揉了小糰子一把,「明日我便教你識字,我可比這裡的教書先生會上許多。」
聽到能夠識字,方曉立刻蹦了起來,驚喜道:「真的嗎!語年哥哥你要教我識字嗎!」
因太過激動,聲音大了些,雖然很快便被店裡熱鬧的聲音掩蓋了下去,但還是引來了姜懷守有些不滿的眼神。
但這些語年才不會理會,便笑眯眯道:「是的呀。」
方曉歡呼了一聲,抬起小短腿便「啪嗒啪嗒」跑到方雲面前,亮著眸子不知在說些什麼。
見小糰子那般高興,語年也直起身子站了起來笑眯眯地看著。可笑著笑著,便轉過身去斂了笑容,依靠在門框在望著白茫茫的天空發呆。
屋裡的姜懷守見了,既沒有過去也沒有走開,就這麼站在原地陪著語年,直到風雪再次落了滿地。
*
即便是有語年暫時教方曉識字,但畢竟語年是暫且遊玩此地,也不知何時會突然離開,總不能一直麻煩他,莫方二人便起了送方曉去書塾的念頭。
近來魔方軒生意紅火,除卻材料和小廝們工錢的支出外,每日還能淨賺約莫二十兩銀子,因而供方曉念書不是什麼難事。
但在尋教書先生時卻遇到了難題。
杏花鎮上只有一個鹿台書院,院內的教書先生都是在鎮上德高望重的先生。既是名氣大,那麼氣派自然是大些,對學生的要求也很是嚴格。
第一個要求是入書塾的學生需背誦一篇禮法類的文章,第二個要求便是需參加入院考試。只有這兩項考核及格了,方有資格成為書院的學生。
但想要入院的學生多,學位又少,要求順其自然年年拔高,後來竟緊缺到只能挑些在考核中出類拔萃的學生出來。
當年許遠祺進入這個書院時,也是夜夜點燈夜讀擠破頭才擠了進去。但越是難進的書院,教書先生的資歷便越是豐富,年年從書院中出來的新科狀元都有好幾個。
然而語年毫不在意什麼新科狀元,甚至有些不屑,「不就是資歷老些的教書先生麼?我那兒」
「語承年。」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語年的話。
聽到姜懷守啞著聲音喚自己的字,語年氣勢洶洶地白了他一眼,不再吭聲。
姜懷守鮮少直接喚他的字,除非是在特殊時候。至於如何特殊,連語年自己都不清楚,總之一旦姜懷守喚了他的字,他便知曉該收斂了。
一旁的方雲沒聽到語年後來說了什麼,便疑惑地皺起了眉。
「我的意思是,我那兒的教書先生全是迂腐之人,還不如咱們杏花鎮裡的老先生呢!」
莫淨成睨了他一眼,將有些懵的方雲抱走了。
眼不見心為淨。
書院的要求知曉了,可方曉一個也不符合,因而還需先教他識字,背出一些文章來。語年雖是不太正經,但確實是詩書六經都懂許多,便主動承擔了教導方曉的責任。
但他又嫌住的客棧離魔方軒遠,便讓方曉也住客棧,也不用來回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