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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無名眼中流露出一絲茫然。他籌謀多年,終於如願進宮,如今大仇得報,舉目四望,竟然無處可去。

    初念提議道:「您醫術了得,我在京城有幾間醫館,能否請您幫忙坐鎮?」

    無名看著她,半晌才道:「你是這樣想的?」

    初念問:「您覺得如何。」

    無名點了點頭 ,道:「也好。」

    事情,便這樣定下了。初念為無名安排了住處,距離益善堂不遠的一座三進小院子,這也是她新近添置的房產,對外卻只說是租賃的。

    又新買了幾個僕從服侍,再帶他去了一趟益善堂。

    如今醫館在別處又增設了幾間,李大夫大多時候在別處看診,這日剛巧也在,初念便對李大夫交待了幾句,要他多照看無名的身體,待他都痊癒了,再叫他來醫館幫忙。

    無名靜靜聽著,待旁人都退了,才開口道:「你將事事都安排好了,是打算遠行嗎?」

    初念愣了一下,隔了一世,師父還是最了解她的人。

    此事她需要瞞著其他人,師父卻不必。想了想,便如實回答道:「我有一樁未了的事情,要出一趟遠門。」

    無名眉頭皺了一下,問她:「去哪裡?」

    「蜀地。」

    無名垂了垂眸子,沒有多說什麼。

    過了幾日,無名這裡來了幾個眼熟的護衛,問他可曾見過初念。那些人得了初念的指使,待他十分敬重,無名問:「發生什麼事了?」

    領頭的甲一略帶焦躁地回道:「娘子留書一封,說是有事要辦,竟就此失蹤了。」

    信中千叮嚀萬囑咐,讓眾人不必驚動她父親殷大人,也不要通知世子,更不用找她,只說事了便自己回來。

    但大家怎麼可能不找?卻到底沒敢驚動殷處道。從娘子今日的種種舉動來看,她之所以費盡心思搬去莊子去住,就為了不讓殷大人擔心的。

    護衛們就差將莊子和京城翻一遍,甲一次日又接到消息,說住在益善堂附近的那位無名先生,竟也失蹤了。

    對方同樣留書一封,說:「有事外出,不必尋找,事畢必歸。」

    甲一看著將這信與初念留下的信比對著看,他們如出一轍的用辭,使他腦海中不禁湧現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位無名先生,難不成去找殷娘子了?

    屬下猶豫地問他:「此事,要通知世子嗎?」

    甲一看著初念的信,猶豫許久,才道:「暗中追查娘子的去向,暫時不要驚動世子。」

    世子如今在前線平叛,得了這消息不能返還,反而亂了心思,在戰場上,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殷娘子定是十分清楚這一點,才會如此叮囑。

    京城向南百餘里的山道上,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將馬兒放開,任由它去飲水吃草,自己找了塊石頭坐下,從背上的包袱中取出乾糧吃了一塊。

    稍稍歇息了片刻,將那乾糧收好,又拿出了一卷絹帛攤放開來,細細查看。

    這卷絹帛上,用細筆繪製了詳細的輿圖,中年人確認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估測了接下來趕路的方向,便將那輿圖收起,去溪邊取了些水,才吹了個口哨將馬兒召回,重新上馬趕路。

    如此行走了一刻鐘,眼角餘光瞥見前方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中年人匆忙勒住馬兒,險險地停在一道絆馬索前方。

    「倒是警覺得很!」樹後傳來一聲遺憾的嘆息。

    中年人勒住馬兒在原地打轉,眼睛向四周一掃,便看清了狀況。

    五六個穿著破舊棉衣的男人,稀稀落落地散在附近的草叢裡,眼見事敗,卻並不罷休,紛紛走了出來,眼中是兇狠的光。

    「你們是什麼人?」中年人的聲音有些沉。

    正前方的那個男人冷笑道:「看不出爺幾個是打劫的嗎?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中年人冷笑一聲,道:「幾位英雄,看我像是個有錢人嗎?」

    那男人便啐了一口:「廢什麼話?下馬搜身,再不濟,就把這匹馬給哥幾個留下。」

    這年頭兵荒馬亂,堵上一個落單的不容易,這中年男人看著又矮又瘦,確實不像是什麼大魚,不過正如他所言,就算只賺匹馬,也回本了。

    可那中年男人被五六個壯漢圍著,似乎絲毫不怵,壓根沒有下馬的意思。

    開口的男人火了,揚聲道:「不聽話,就別怪我們來硬的。兄弟們,把他拖下來!」

    一聲令下,那五六個男人立刻涌了上來。

    只見那馬上的人抬手一揚,撒出了一把墨綠色粉塵,那粉塵迷了眾人的眼,沾上了裸露在外的皮膚,立即化作一陣錐心刺骨的麻癢劇痛。

    若叫不知情的外人看了,便好似那中年男人會邪法一般,只是揮一揮手,這群圍攏過來的打劫者便像是早到了攝魂奪魄般的酷刑,哭喊著跪地求饒。

    趁著眾人哭爹喊娘地滾作一團,那中年男人催馬越過那絆馬索,走出了百米遠,才回頭揚聲喊了一句:「此毒遇水可解!」

    也不管這些人聽不聽得清,揚鞭策馬消失在山道的盡頭。

    虧得有人隱約聽見了。

    「水,水……」

    那人掙扎著滾到了路邊的淺溪中,果然沾了水的部位立刻便輕鬆了。他大叫著呼喊同伴,幾個人縱情在溪水中打滾,很快將清澈的水流滾成了一泊渾濁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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