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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為了不打草驚蛇,一應家眷都沒有知會,只帶上了已故庶子皇甫青留下的那個孫兒。此子聰慧孝順,深得他意,還有些培養的價值,其餘閒人,他卻是顧不上了。
皇甫夫人蘇氏素來不得寵,但丈夫病了,總得前來探望,卻被那些下人攔在屋外不得而入。
蘇氏心中惱恨至極,自從皇甫述不知為了何事離開京城,從前還能維持表面情份的皇甫卓,待她便連著敷衍都不願了。
蘇氏哪裡想不到,這對父子定是從此反目了。
皇甫青還在時,蘇氏總想勸兒子多親近親近父親,這樣才能保住自己該有的一切。但如今皇甫青已經把自己作死了,皇甫卓的親近與否,又有什麼緊要的?
橫豎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可堪大用的嫡子了。
蘇氏見不到丈夫,便就罷了,橫豎她也並非真的關心他。
正想回自己房中,卻聽到管家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慌慌張張地說:「夫人,禁衛軍將咱們府上包圍了!」
蘇氏腿軟了一下,忙問:「怎麼回事?」
管家也不知道為何,然而他們很快就知道了真相。
皇甫述盜竊傳國玉璽私逃,皇甫卓也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逃離京城了,父子兩個奔著他們的宏圖大業去了,留下這一大家子妻兒老小,就這麼放著不管了?
大司馬皇甫卓的倒台在京城引發了強烈的震動,至此,殷曠直接將傳國玉璽的失蹤推到了對方,以謀逆之名派兵追剿圍殺。
傳國玉璽不明不白的失蹤,與被心懷不軌的叛臣盜竊,性質便完全不一樣了。在朝廷勵志圖新、銳意進取的時候披露,與跟群雄爭霸、角逐新主的時候被迫暴露,也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現在的傳國玉璽就像個燙手山芋,拿著它的皇甫氏,朝廷必將處處針對,反王也會爭相搶奪,至今沒有稱王反叛的皇甫述,想要低調行事、積蓄力量的計劃徹底破產,如今卻是不得不反了。
世子自請前往蜀地,不論是正面對戰,還是暗渡陳倉,誓言定要將傳國玉璽奪回來。
此時殷曠卻道:「既然天下人都知道玉璽的下落,此事便不急了。如今王土凋敝,處處都是叛亂,你的黑甲軍再當成私兵護衛,便是大材小用了,不妨去戰場去磨練一番。」
世子從前練兵純屬個人喜好,把他看書時所學到的東西落實到自己的護衛,不斷吸收流民,規模竟漸漸成軍。他自認這種操練大有紙上談兵的意味,但改進後覺得有些實效的成果,都共享給當時是靖王的殷曠,是以,沒人比殷曠更能知道,這支現在看來尚不起眼的軍隊,欠缺的只是真刀實槍的打磨,假以時日,一定會爆發出令世人矚目的力量。
而這位昔日病弱的世子,卻是黑甲軍的靈魂所在。
他篤信,假以時日,這位妻舅定會在戰場上發揮不可估量的作用。
於是,世子在右衛大將軍的位置上沒坐滿一個月,又被調往大營,這次並未任命多高的官職,只掛了個隨軍參謀的名號。殷曠激勵他,想要什麼官職,拿軍功來換。
世子很爽快的應下,當日便去大營報到。他的身份擺在那邊,靖軍又是新帝的舊部,倒也沒遇到太多的刁難,只是能否獲得重用,卻要看他自己的實力了。
皇甫卓父子出逃,留下的家眷卻背負著謀逆的罪名,滿門抄斬。行刑那日,京城許多人去圍觀,殷府也有人去看了。
初念從醫館回來時,便聽到家中下人正在議論行刑的場面,腳步不禁頓了頓。
原來皇甫夫人蘇氏,也被處決了。
這位前世的婆婆,當真是個可悲的人物,嫁了一個心中沒她的丈夫,身為正室卻與小妾爭寵,且常年處於下風。對唯一的兒子皇甫述,可謂寄託了全部的希望,所以才不滿他的婚事,總想選一個對他事業更有助力的妻室。前世她是什麼結局初念沒有看見,但這一次,卻是真真切切被丈夫和兒子拋下了,用自己的生命,平白為他們承擔了謀逆的惡果。
辛苦謀劃了一生,又得到了什麼呢?
不過,初念的想法也是轉瞬即逝。蘇氏下場如何,與她再無干係,她前世從未善待過她這個兒媳一日,想來也並不需要她的唏噓。
容娘出來迎接初念,接過她手裡的藥箱,低聲提醒道:「世子來了,正在書房與大人議事。」
初念腳下頓了一下,自從那日分別,他被陛下召進宮,不知忙些什麼,竟也有許多日子沒見到了。
容娘道:「世子方才悄悄問我,你何時回來?若見不到你,怕是要去醫館找你呢。等會兒我跟他說一聲?」
自從那日世子的庚帖被送過來,殷府知道這事兒的人都默認他們的婚事,只是礙於國喪暫時延後罷了。
初念有心想避開他,便道:「這次便不見了吧。我有些乏了,想歇歇。」
容娘見她臉色十分不自在,只當她是羞澀了,也不點破,便服侍她歇下不提。
殷處道今日難得休沐,世子眼看著要隨軍出征,便趁機來拜訪,主要還是想在臨行前敲定他與初念的婚事。
此次出征平叛,歸期未定,若能趕在國喪期間回京倒也好說,萬一戰事耽擱上一年半載,他只遞了張庚帖,上次還險些被初念退回來,強塞出去才讓她收了,這等薄弱的關係,著實不能叫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