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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短短半年時間,初念無一失手的診治結果,令她在京城中聲名鵲起。有些權貴因為排隊等候、或過程的療程太過心焦,甚至求到殷處道的門前。
這令殷處道大感意外。
不過,他卻並不插手初念的治療計劃,對那些來客道:「你們若信她,就按照她的規矩來。如果不信,就另請高明。」
有人指望通過他這個父親來壓制女兒,卻是打錯算盤,只能訕訕告辭。
世子這次中毒的事情發現得早,初念及時干預,倒是很快就痊癒了。
然而,毒物對身體的毀損,卻是不可逆的。
初念警告他:「你現在的情況,再經不起下一次的侵蝕了。」
她教給世子幾樣辨別毒物的方法,但其實這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其實世子自回京那日起,便將身邊負責吃食的僕從清理了一遍,非絕對可靠之人,連他的院子都不得踏入一步,住在自己家中,卻要做到如此地步才能保障安全,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這次又出現被投毒的事件,世子直接搬出了趙國公府,住進了他名下的一座別院。
同樣位於東城,距離熹微樓不遠,卻因為是獨立門庭,只需做好看家護院的工作,再沒有內鬼可以插手他的飲食。
趙國公對他私自搬離國公府的做法頗為不滿,認為他的行為有損家族和睦的名聲。
靖王妃得知後冷笑:「珩郎搬出家門有礙家聲,某些人對嫡子投毒,卻善良大度,真是白瞎他那雙眼。」
世子對父親的偏頗無話可說,連夜派甲七將小傅氏的所作所為查到的人證證詞和物證清單騰抄一份,送到趙國公的手中。
甲七對趙國公道:「王妃與世子的意思,讓您看看這些證據,您可以選擇公正處理,也可以繼續袒護夫人,但後果自負。」
趙國公盯著案几上那厚厚一摞證詞,臉色陰沉。
小傅氏是他枕邊人,她做的那些事,要說他完全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從前長子病重身子弱,為了次子和血脈傳承著想,對他們的母親,趙國公總會寬待些。
不過自從兒子康復回京,他就已經敲打過小傅氏,沒想到,她竟然還想故技重施,害死長子。
可退一萬步說,就算小傅氏有什麼錯,他自會處置,這對逆子,竟敢對他說「後果自負」,還有沒有把他這個父親看在眼裡?
趙國公猛地一拍桌子,怒問:「後果自負?他們什麼意思?」
甲七卻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國公爺會看到的。」
說完便轉身離開。
趙國公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一個區區下人,竟然也敢跟他擺臉子。
這小傅氏,他便護定了,看他們能怎麼樣!
心裡這樣想著,卻忍不住回憶起朝廷的諸般消息,聽說靖王在邊境又立戰功,當今聖上雖然昏聵,但同時也好大喜功,對這種碾壓敵軍的消息最是歡喜,一連串的賞賜已經在去往邊境的路上。
靖王得勢,自家女兒是王妃,是不是得拉攏著些?
原本寵溺小傅氏,不過是看在他兒子可能繼承自己爵位的份上。但現在長子身體安康,世子位自然是長子的,趙國公面無表情地思忖著,顧休啟那個混兒,現在想想,卻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於是立刻改變了主意,揚聲喊道:「來人,去把小傅氏給我叫來!」
世子如今所住的蘭溪苑,說是距離熹微樓近,但也隔著兩條街,臨得更近的是初念的醫館,就在一條巷子裡。
世子於是經常去醫館小坐,只要初念在,他便在後院的書房裡待著。
醫館後面的院子不大,但被收拾得很漂亮,沿著牆根種了一排薔薇,此刻正式盛開的時節,涼亭外頭有兩株葡萄,讓人搭了木架子,藤蔓攀爬上去遮住天頂的日光,留下一片清涼的綠蔭。
綠蔭下擺著一張涼榻,醫館人少時,初念會靠在涼榻看書,或在廊下炮製藥材。
世子與她隔窗相望,通常也不閒聊,各做各的事情,兩人都閒下來時,才隨口說幾句話,或手談一局。
世子說是跟她做朋友,但這種狀態,初念總覺得不大對勁,但每每開口質疑,卻總被對方各種神奇的理由堵得啞口無言。
「你我也算是幾番共度生死的患難之交了,我來你的醫館,借用一下書房,難道是很過分的請求嗎?」
說這話時,世子一手支著下巴,一手隨意翻了一頁書,眼皮微掀,就這麼清清冷冷地看著她,仿佛帶著些微的控訴,又似乎沒有,只歸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初念冷著臉想:應是不過分的。
橫豎她當說的,早都已經說過了。他愛如何,便隨他去吧。
他高興就好。
見她再不提這茬,世子才垂下眸子,嘴角浮現一個不著痕跡的弧度。
夏日炎炎,京城人都懶得出門,倒也不是天天都有重症病人,大半時光都在閒暇中度過。這日靖王妃派人送來請帖,想邀初念去游湖消暑,剛巧世子也在,便道:「我也去湊湊熱鬧。」
京城南郊,有一片地勢低洼的凹地,前朝便有那富貴商戶派人開挖引水,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片開闊的人工湖,成了京城人士夏日消暑的好去處。
那商戶倒也見多識廣,湖邊仿照江南風格,修建了不少亭台樓閣,卻將不同區域做了區分,那景致最好的角度,自然是用來招攬權貴,但尋常百姓的生意也不想讓,只是在另一個方向,開闢了幾條沿湖的街道,販夫走卒來來往往,也別是一番市井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