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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世子乖巧地臥在榻上, 十分配合。

    經過半年多的治療與調養,他的身體不復曾經的枯瘦如柴,筋骨之間長出薄而有力的肌肉,線條健美勻稱,平素的衣物遮掩看不出,他的身體不再是單薄少年, 而已經長成了真正的男人。

    不過匆忙中的初念,並未在意這些變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取穴施針上。

    隨著一根一根銀針沒膚而入,細細密密的冷汗從世子蒼白的額頭滲出,初念擰乾溫毛巾,為他一一擦拭。

    伴隨著陣陣暖流從微微顫動的針尖傳入各大穴位,擴散至四肢百骸,世子的臉色慢慢恢復了紅潤,蒼白的雙唇也恢復了血色。

    初念摸了摸他的額頭、掌心,才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

    世子雖然醒著,但似乎有些恍惚,初念不由問道:「你怎麼樣?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世子聞言眼神閃躲了一瞬,但還是看向她,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的陀紅有些異常。

    「我沒事了。」

    初念卻伸手再次試了試他的額溫,不乏憂心地說道:「這話也不能說太早,別發了高熱,我去催催湯藥!」

    說完便出去了。

    世子看著她匆忙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暖,手指動了動,終究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病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就要痊癒,最終卻溺水而亡。

    這可太可笑了,他不甘心!

    當時他拼命掙扎,奈何身體越來越沉重,冰冷的河水將他狠狠拖著,似乎要將他拖到地底的深淵。

    那時,仿佛有一道光,穿透昏暗的水面。

    少女破水而入,帶給他生的希望。

    迷迷糊糊中,世子想著,這是第二次了。

    她又一次救了自己。

    話本子裡都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可偏偏他是個病弱書生,一次次仰賴美人來救。

    可世子無法因此,產生任何消極抵抗的情緒。

    當他睜開眼,看到初念為自己焦急揪心的神情,察覺她為了救自己,不顧世俗目光,毅然為他換氣……

    他的心,是悸動而酸楚的。

    那仿佛還在唇上的溫熱綿軟,若有似無的,殘存著些許獨屬於少女的軟綿芬芳。

    世子躺在榻上發著愣,直至房門被重新推開,初念親自捧著藥碗進來。

    「把藥喝了。」她說。

    世子撐著身子坐起來,手腳卻似乎有些無力。初念見狀,便道:「算了,我來餵你吧。」

    也不是第一次這般照顧他了。

    只是距離上次給他餵藥,時間已經過去許久。

    白瓷湯匙舀起冒著熱氣的濃黑湯藥,撲鼻一股苦澀濃郁的藥味,初念將其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兩下,待涼了,再湊近世子嘴邊。

    世子定定地看著她的動作,配合地張口,吞咽。

    初念動作很利落,兩人配合也默契,很快,一碗藥被喝得乾乾淨淨。

    初念放下藥碗,遞給世子一塊布帕,讓他將唇上嘴角些微的藥漬擦乾。

    又變成了當初認識的那個弱質美人。

    初念看著世子的動作,腦海中再次閃過這個念頭。

    世子在虛弱時,總是能夠引起她更多的同情和耐心的,她想,或許是因為這樣的世子,委實是太美了。

    苦澀濃郁的湯藥,殘留在他那雙形狀飽滿的紅唇上,顯得格外穠艷潤澤,被布巾重重一擦,唇色先是泛白,而後立即抹上一記薄紅。

    初念眼神躲閃了一下。

    那裡,意料之外的柔軟,只是當時太過冰涼,想來,此刻已經恢復了當有的溫度。

    她為世子把了把脈,叮囑道:「今晚不要折騰了,你就歇在這裡吧。」

    說著便站起身來:「時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要告辭,世子連忙伸手,本想拉住她的袖子,未料到牽住了她的手指。

    柔軟的指腹相碰,微妙的觸感令初念愣了一下,世子也有點兒意外,匆忙放開,輕聲央求道:「你別走啊。」

    聲音,帶著一絲兩人聽後都有些心動的繾綣。

    初念笑了笑,說:「放心吧,你好好歇著,沒有大礙了,我明兒再來看你。」

    世子卻順勢攥著她的袖擺,不肯鬆手。

    初念便沒有急著離開,耐心問他:「你怎麼了?」

    世子示意她坐,初念便挨著他的床頭坐下了。

    世子看著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初念想了想當時的情況,說:「其實這次,你多半也是受我牽連。」

    是因為她,皇甫述才會忽然對他動手嗎?

    直覺的,世子想避開這個話題,想到她也落水了,便問她:「你自己怎麼樣?這麼冷的天,你也下水了。」

    初念不以為意地說:「沒事,我現在身體很好。」

    如果是前世那副殘破身軀,別說救人,恐怕一入水就沉底了。

    初念沒說謊,她下水時吃了一些活血熱身的丸藥,方才也及時喝了薑湯,因此的確並沒有大礙。

    世子仔細觀察她的狀況,確定了她沒逞強,才微微放鬆,卻還是不肯放她走,在腦海中搜刮著新的話題,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講,但又好像說什麼都不那麼合適,良久,才訥訥地開口:「我以後,能不喊你姜大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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