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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兄妹兩個一邊數著這些吃食,交流著要怎麼做更好吃,一邊隨意聊些近況。

    得知舅父如今傷勢穩定,再過幾日便打算拆夾板了,初念便想著回去是不是得抽時間回去一趟。

    她上次從周村回來時遭遇衙役假扮的劫匪,因為並沒有遭到實際的損傷,初念便讓眾人瞞下了,不想讓舅父一家人擔心,因此姜承志並不知情。

    他原本就存著慫恿初念早日回去的念頭,趁機說道:「山上的房子已經開始修建了,爹說為你專門建一個院子,他還親自畫了圖紙,你要不要親自去看看?若是不合心意,趁早叫他們改。」

    初念對那個院子興趣不大,畢竟她並不打算久留。

    但轉念一想,自己遲早要離開山梅縣,跟舅父團聚的機會肯定就少了,便不想錯過現下的機會,當即拍板等會兒就跟姜承志回去一趟。

    姜承志大喜,兩人才一說定,便聽到顧休承院中的僕婦來請,說是皇甫述要見他。初念聽到這人的名字,臉瞬間就沉下來,隨即意識到姜承志在身邊,將情緒仔細收斂,裝作若無其事道:「那行,我過去一下,正好去給世子說一下這個事兒。」

    姜承志便道:「我跟你一道去看看他吧,父親也很關心他的近況。」

    初念隨口反問:「舅父關心他?」

    姜承志笑道:「準確的說,是關心你的治療成果。這次你可風光了,若是將這位顧世子治好了,我得被他叨念好幾年……」

    他們兩人年紀相仿,又在一起長大,醫術天分卻相差懸殊,一個優秀一個平庸,姜承志作為平庸的那個,日常被各種對比,他早就習慣了,對初念並沒有嫉恨,眼中流轉著卻是顯而易見的欽佩與驕傲。

    兩人一路聊著往北苑走去,顧休承正在涼亭中與皇甫述說話,遠遠便看到那一抹嬌艷的身影正往自己這裡走來,目光便忍不住定在她身上。

    微風拂過,鬢間一縷髮絲拂過少女的眉眼,最後帖服在嬌嫩水潤的唇邊,她隨意曲指一撥,繼續與身側的少年言笑晏晏,神情沉靜,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嬌艷。

    顧休承沒忽略掉姜承志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暗藏熱切,但看初念,卻多半並無察覺。

    果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皇甫述說著話,便察覺到對面之人神思不屬,便順著顧休承的視線看過去,一時也不由安靜下來。

    時隔多日,總算,再次見到那人。

    涼亭中的兩人陷入了突然而詭異的沉默,他們都察覺到這一點,彼此看了一眼,便輕易讀懂了對方的心思,目光中就多了些莫名的敵意。

    初念與姜承志說說笑笑而來,因早有準備,看到在涼亭中撫扇而坐的皇甫述,也並不意外,目光在他身上隨意掃過,並不作任何停留。

    一直留神她反應的顧休承見狀,不由挑了挑眉,直至初念上前來行了一禮,問他道:「世子,您叫我?」

    顧休承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他們都坐下,又看向皇甫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這位是皇甫公子,上次你也見過的。他說自己身體有疾,想求姜大夫出手診治一番。」

    初念眉頭皺了皺,皇甫述身體有疾?

    不說這人一看就康健得很,就算他真的有疾,她又怎麼可能出手相救?

    便冷聲回絕道:「請恕在下才疏學淺,不敢妄為。」

    這個理由實在敷衍,皇甫述暗自苦笑,早知道此行不會順利,初念如此回應,他並不意外,但也不是不受傷。

    不過,閉門數日,苦思冥想,他還是為自己找到了一條出路。

    他知曉初念是重生的,但初念卻不知他底細。雖然他曾脫口喊出對方的姓名,卻並非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只要將那些細節遮掩過去,在她面前,自己便仍是年輕時那個對她一見鍾情的皇甫述。

    年少時的他們,是深深相愛的。

    這一點,皇甫述從未懷疑。

    正是因為年少時的情分,不論自己傷她多深,她總能原諒自己。

    皇甫述垂下雙眸,掩飾眼中的波瀾,那麼,就讓自己最後再卑劣一次吧。

    再抬起眼時,已經是全然的溫柔清雋。

    皇甫述微微一笑,看著初念道:「問診一說,不過是在下求見姜大夫的託辭。請姜大夫放心,在下身體康健,並無隱疾。」

    此言一出,顧休承不由得一愣,站在初念身後的姜承志,也微微皺起了眉。

    初念不悅道:「公子身體康健與否,與我無關,何來放不放心一說。」

    皇甫述卻道:「此事要緊的很,在下著實不敢讓姜大夫誤會。實不相瞞,今日在下冒昧登門拜訪,是為向姜大夫求親而來。」

    且不說在座之人聽到「求親」二字心中如何震動,皇甫述目不斜視,只盯著初念的眼睛,用極致溫柔的嗓音緩緩說道:「姜大夫不知,約半月前,在下曾於山梅縣街頭見過你一面,當時驚鴻一瞥,至此寤寐難忘,原以為萍水相逢,今生不復得見,誰料想在礦場那日竟意外重逢。那日我舉止唐突,或是驚嚇到你,回去後在下輾轉難眠,想來想去別無他法,只能冒昧來訪,將心意悉數告知,若姜大夫不棄,門外便有我精心備下的聘禮,媒人即刻便可登門……」

    皇甫述略一停頓,才察覺到室內一片靜默,落針可聞。

    他盡力說得深情款款,初念卻只是默默聽著,嘴角勾著讓人看不透的笑紋,不知怎的,皇甫述忽然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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