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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就差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沒說清楚了。

    劉武進交代的那些消息,顧休承聽著覺得十分有意思,他側了側腦袋,對初念道:「看來百名精兵不大夠啊,我得去信給季輕,叫他再派些人過來。」

    初念無所謂地說:「隨你派多少人,我只要安全救出那些女子。」

    顧休承卻審視般地看著她,半晌卻什麼也沒看出來,不由笑道:「我怎麼覺得,劉大人說的這些,你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

    劉武進說,白石崖那邊有座鐵礦,瞞著朝廷已經開採多年,礦山邊上建了一座軍械廠,專門生產各種兵器、甲冑。這種事,說大了可就是謀逆之罪,當抄家殺頭的,即便是最無知的鄉野村夫,也未必不知曉其中的利害。

    可初念聽見了卻跟沒聽見一樣,沒有半點兒反應。

    沒有反應,並不代表著毫不關心。

    初念面上看著無動於衷,但眼底偶爾泄露的點點精光,卻讓顧休承覺得,她不僅並不意外,甚至很有可能,早就有所預料。

    甚至,對這座鐵礦和軍械廠,有著不為人知的計劃。

    第22章 進山  血肉之軀堆砌的光鮮亮麗

    顧休承的問話,初念沒答。

    她只是安靜地看著劉武進和那兩個車夫被顧休承的人分開審訊,並不干涉過程,只管等著結果。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才想起來什麼似的,來到顧休承身邊,拉起他的手腕,指腹貼在他脈搏上號了號。

    顧休承先是愣了一下,不由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子。

    她站在自己的輪椅旁,為了把脈方便,借了一點兒力靠在輪椅上,柔若無骨的左手托著他的腕,右手把著脈。

    因為離得近,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縈繞在鼻端。

    顧休承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便被初念拍了一記,不太兇的眼神瞪向他,似乎要他老實些。

    顧休承抿了抿唇,只好任由她去。

    這段時間,初念給顧休承調理身體,習慣了隨時隨地給他號號脈,好掌握他的身體情況。然而顧休承卻總是不大習慣,尤其冷不丁忽然被拉起手腕這種事,以前從來沒有哪個大夫這樣做的。

    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大夫。

    顧休承頭一回接受女大夫的治療,難免有些拘謹。不過想來,在醫者眼中,的確是沒什麼男女大防的忌諱。他想起跟初念的第一次見面,那時他還昏迷著,迷迷糊糊間醒了,便看到這個女子好像在解自己的衣服,當時都震驚了,直覺就動手想推開。此後的治療,也經常需要寬衣解帶,他一直都不大自在,想提醒一下對方,但看到初念落落大方的姿態,又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小題大做了。

    畢竟她是為了給自己治病。

    初念號完脈,覺得一切正常,便讓人取了馬車上的外衫給他披上,才道:「我打算今晚就行動,省得夜長夢多,你的身子弱,最好還是不要跟了,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去吧。」

    或許是因為顧休承一直表現得很配合,給人一種很乖巧的錯覺,又或是因為她重活了一回,總覺得自己實際年齡比對方大上許多,初念對待顧世子,總忍不住帶上些大家長式的強勢,不論是跟他談條件,還是治療調理的方案,都是說一不二的。

    顧休承不大習慣她不時的親近之舉,但對她的決定多半還是聽從的。

    只是這次,卻堅持道:「我不回,哪有看熱鬧看到一半就讓人走的道理?」

    說著還對聞言打算走過來助他上馬車的屬下瞪了一眼,那下屬頓了頓,便又停下了。

    初念:……

    不得不說,這樣的顧世子有些稀罕,蒼白的容顏平添了幾分鮮活,她有點不忍心拒絕,只好讓步:「行吧,你要跟著也可以。只是夜裡山間寒涼,到時候你就待在馬車裡別出來。」

    顧休承自然滿口應承。

    顧休承的屬下辦事很牢靠,將劉武進和兩個車夫的供詞做了一番比對,便將白石崖那邊的情況摸得很清楚了,甚至畫了一個簡潔的地形圖。

    不多時,得到消息的季輕,帶著更多的黑甲軍出現在農舍外圍。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眾人點燃了火把,讓那兩個車夫帶路,趁黑往白石崖方向趕去。

    山梅縣面積挺大,但人口不多,自古以來就是塊窮鄉僻壤,沒什麼值得稱道的鄉野之地,境內大片的崇山峻岭,像姜道飛那樣刻意避世隱居的人畢竟不多,所以大部分山林都是人跡罕至,荒無人煙的。

    可是這樣的群山之間,竟然還藏著一條人工修築的羊腸小道。在茂盛的林木遮掩下,這條路特別隱蔽,若非有人帶著,甚至想不到它真的是一條通往某處的路。

    馬車前掛著一盞油燈,顛簸前行了好幾個時辰,此刻已經接近子夜,山間原本窸窸窣窣出來活動的小動物察覺到這支堪稱龐大的隊伍氣息,也都不著痕跡的遠離了。

    黑夜中的山林,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見,初念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等著,卻還是看著窗外的夜色,神情有些恍惚。

    又忍不住想到前世的事了。

    與皇甫述成親之初,他們兩個的感情還很好。那時,皇甫述拿了許多帳冊交給她,說:「從此男主外,女主內,這是我名下所有資產,從此就交給你來打理了。」

    當時的初念很惶恐,拒絕了,說:「我雖是殷家女,但生在鄉野,長在鄉野,只有些微末醫術稍稍拿得出手,理財掌家,卻是完全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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