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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這麼個原本一直沒露面的人,卻忽然不顧自身安危下懸崖來找他們,不知後事如何發展的姜承志十分感激,但歷經各種陰謀背叛的初念卻沒那麼樂觀。
她見姜齊帶著藥簍,順手接過來,略顯激動地查看一番,說:「防風、荊芥、川芎……八仙逍遙湯的藥材都有了!齊叔,多虧你來,咱們正缺這個!我只知道您武藝高強,原來也會把脈配藥?」
姜齊原本面色沉重,被她這麼一夸,勉強露出個憨笑,擺手謙虛道:「我哪裡懂什麼?不過是看得多了,知道你們平日裡常用這些罷了。」
姜氏是醫藥世家,當年家中的門子也能隨口念出幾個方子,更何況忠叔和齊叔兩人這些年一直貼身守護在姜家人的身邊。這事也不稀奇,初念仔細查看藥材,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便打算拿去生火煎制。
姜承志此時走了過來,接過藥簍,說:「初念你歇會兒吧,我來煎藥。」
初念也不跟他客氣,便指了指旁邊說:「那我去那邊看看。」
拿了些止血用的藥粉,初念走近不遠處趴伏在地上的馬兒。這頭溫順的動物此刻看起來十分虛弱,出氣多進氣少,棕紅毛皮有多處擦破的傷口,正在汩汩流著鮮血,這只是肉眼看得到的傷口,但這種程度的外傷是不會造成它這麼虛弱的狀態的。
一定還有更嚴重的內傷。
初念沒有給馬兒治療的經驗,當下也沒有更多的條件,只能粗粗地撒了一遍止血藥。她摸索著探了探馬脖子上的動脈,結合自己觀察到的情況,心中暗忖,這匹馬多半是沒救了。
這懸崖實在太高了,沒有立時斃命,已經是上天留了一線生機。可惜隔行如隔山,初念學的是醫人的本事,這馬兒卻是無能為力了。
果然,過了不多時,那馬兒一陣痙攣,在血泊中掙扎著沒了氣息。
初念正要起身離開,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又將那馬兒周身仔細檢查了一遍,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這馬兒的左眼中,竟扎著半根極細的銀針。
初念拿了軟布,將整根銀針拔了出來。姜齊察覺到她似乎在找些什麼,也走了過來,正巧看見這一幕。
「這是什麼?」
初念頓了一下,將手中的銀針展示給他看:「一根銀針。齊叔你看,是從馬的左眼中發現的。」
「銀針?」不遠處的姜承志也在關注這邊,聞言不由愣了一下,一時沒理清是什麼情況。
姜齊接過銀針查看,斷言道:「此針細長鋒利,並非針灸所需的樣式,是專門的暗器。」
「原來,舅父驚馬不是意外,是人禍。」
初念緩緩說道,一雙墨色如霧的丹鳳眼中,流轉著旁人看不懂的暗芒。
若是暗器,是誰動的手?一時間,三人心中各種念頭在流轉。
馬是尋常趕車的馬,傷馬必是為了傷人。
「當時山道附近並不見其他人,不過……」初念仔細回想,銀針是從馬兒左邊來的,當時馬車的左側是陡坡竹林,若是藏了人,的確不易發現。
姜齊嘆了口氣,輕聲道:「能用這等精密暗器,於百步之外命中移動的馬眼,此人身手不容小視,他即便躲在近處,又豈是你們兩個孩子能發現的?」
「舅父隱居深山老林,難道還有什麼仇人不成?齊叔,你知道是誰做的嗎?」初念看向姜齊。
姜齊卻只是怔怔一刻,搖了搖頭,道:「我也沒什麼頭緒,等回頭老爺醒了,再問問他吧。」
這個話題只好就此擱置,此時姜承志將藥煎好了,初念便喊醒舅父,兩人一個扶著腦袋一個小心翼翼地伺喂,喝了一回藥,怕他操心,提都沒提那銀針傷馬的事,只讓他躺倒歇息,不多時姜道飛便又睡了過去。
重傷之人精神不濟,多睡倒不是壞事。
知道姜道飛的意外可能是人為,三人都警戒起來,姜齊謹慎地檢查了周邊環境,好在歹人似乎並沒有跟下來。
姜道飛此次外出尋藥,馬車上裝載著不少珍貴藥材,橫豎無事,姜承志便與姜齊一起四下尋找,看能否找回些損失。初念則守在舅父身邊寸步不離,等待村民的救援,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白日姜齊抓到了兩隻錦雞,姜承志收集了附近的乾草樹枝,連同牛膝、枸杞等藥材一起熬湯,餵姜道飛喝了半碗。幾人圍著篝火守夜,都沒什麼睡意,都在第一時間聽到遠遠傳來的呼喊。
起身一看,十多支火把陸續出現在山溝的另一個方向,正是前來尋人的村民們,難為他們這麼快就找到這犄角旮旯的山溝溝。
野外著實不是養傷的好地方,雙方會合之後只略微寒暄了幾句,便決定立刻用擔架送姜道飛回家。
山路坎坷,即便有諸多火把照明依舊走得踉踉蹌蹌,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趕路,奔波了兩三個個時辰終於遠遠望見了家門,翹首以待的秦氏提著一盞油燈等在院門口,瘦弱的身影幾乎被山風一刮就倒,卻在看見眾人的第一時間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
「姜道飛!你……」
秦氏腳下如同踩著棉花,渾身發軟來到擔架旁,看著上邊躺著不動的男人,只惶惶然喚出丈夫的名,再不能多吐一個字。
姜承志連忙扶住她,將手中的火把舉得高高的好讓她看清:「娘,爹沒什麼事兒,初念給他治了傷,再養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