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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姜道飛自身是醫者,危難之時仍存本能的自救意識,跌落時刻意保護了要害部位,也沒有被散落的馬車板材砸到,乍一看情況還好。但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初念心中不敢有任何僥倖,口中喃喃:「從高墜下,跌傷五腑,不醒人事,氣塞不通……看其兩太陽及胸前肋下……」

    仔細審視姜道飛的情況,初念鬆了一口氣,可救!

    此類傷勢治療需及時,稍晚可能就再無生機。她連忙掏出藏在竹簍深處的一個小布包,取出其中的幾個瓷瓶。其中一瓶裝有通關散,取出些許以細竹管吹入鼻中,姜道飛連打噴嚏,緩緩轉醒。

    初念採藥的竹簍中怎麼還隨身帶著成藥?

    姜承志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轉瞬便拋下了,見父親轉醒,喜得連聲喊他,但到底不敢亂動,怕加重了傷勢。

    此時姜道飛雖然醒了,但精神十分不濟,初念又餵他吃了幾顆藥丸,做了初步的急救後,這才詢問傷勢。

    姜道飛只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痛,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都被碾碎了一般,但他很快認清了情況,強忍著劇痛分辨傷勢,將自己的判斷一一說與外甥女聽。

    姜道飛說話已十分困難,強撐著說了幾句,卻慢慢感覺到胸口一陣暖熱,渾身竟輕鬆了不少,不由問道:「你方才餵我吃的什麼?」

    早前初念在藥房中查看時,心念一動,便將這些可能需要的藥物備在身邊,竟果然派上了用場。此刻被問及緣由也不慌不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前幾日縣城有大戶裝修房屋,工人從房樑上摔下來了,找我們炮製了一些黎洞丸、紫金丹,並三黃寶蠟丸,今日剛巧都帶在身邊。」

    姜承志想似乎是有此事,只是那些藥竟還沒交付嗎?

    也虧得沒交出去,正巧用上了,心中又是一喜。

    這些丸藥倒正好對症,姜道飛聽了虛弱一笑:「這樣看來,舅父還是命大。」

    若真是命大,怎會遭受這般無妄之災?

    初念沒時間怨憎,撇去雜念喊來姜承志協助自己,將舅父摔錯位的骨頭扶正、歸位,而後搜集四周散落的木板幫他固定好,兩個十多歲的半大孩子給成人正骨,很是費了一番力氣,好在他們是做慣了活兒的,忙了一身汗,終於處理妥當,將姜道飛安置在一片比較平整的草地上,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姜道飛的傷勢得到了有效的緩解,臟腑出血的狀況也被遏制,錯位的骨節不會繼續受到壓迫,剩下的只需好好救治,悉心調理,只要養護得當,起碼不再有生命危險。

    初念心中稍定,不管怎麼樣,命算是保住了。

    第4章 夜歸  「馥娘,我好好的,你別擔心。」……

    忠叔拖著傷臂回到竹屋,正巧遇到從山後藥田回來的主母秦氏,急忙將事情說了。秦氏早些時候便覺得有些心慌,右眼跳個不停,聽到消息後更是慌得六神無主,直念叨兩個孩子不懂事瞎胡鬧。

    忠叔忙道:「姜齊可在家中?他腳程快,快讓他去山下村子喊些鄉親幫忙下山找人。」

    秦氏神色一滯:「他這幾日進山去了,說是要獵些山貨為你們接風,還不知幾時能回來……」

    忠叔沒料到姜齊竟然不在,否則就先下山求援了,眼下只能咬牙道:「那還是我走一趟。」

    秦氏看他形容狼狽,胳膊上血跡斑斑,嘆道:「你還是先歇著吧,我去。」

    兩人正說著話,院子傳來動靜,出去一看,竟是姜齊回來了。他將手中兩隻死兔子並幾隻山雞放到井邊,抬眼看見忠叔,神色有些意外,道:「你們回來啦,老忠這手臂是怎麼弄的?」

    主僕二人大喜,連忙將姜道飛驚馬的事情說了,姜齊二話沒說,立刻下山走了一趟。

    不過,山下的村民可不會攀岩走壁,只能依據出事地點推斷馬車可能跌落的方向,從山下繞路去找。姜齊卻等不得了,交待好一應事宜後立刻回到姜家,揀選了幾味跌打損傷常用的藥材、器具,背著竹簍順著初念他們留下的藤繩也下去了。

    他趕到崖底時,初念和姜承志兩人身邊各自堆著一捆茅草,兩人正埋頭編織草蓆。姜道飛雖被緊急救治過,躺在潮濕的地面到底不太妥當,他們想儘可能讓他舒適一些。

    見姜齊來了,三人便一起動手,很快將草蓆編好,再將姜道飛小心翼翼地轉移上去,沒碰到傷處半分。

    姜齊一看這情況,便知道主家被急救過了,卻還是忍不住為他把了把脈。

    他發現姜道飛脈象雖然虛弱,總體卻並無大礙,長鬆了一口氣。再看眼前這對小兒女,面色蒼白,顯然受到不小的驚嚇,卻也行事有度,不慌不忙,不由贊了又贊,仿佛十分寬慰。

    初念在見到姜齊之後,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升起警惕。

    姜齊是姜家護院,姜氏合族十多年前出了事,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舊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姜忠、姜齊兩個還留在舅父身邊。姜齊此人武藝高強,聲稱感念姜氏恩情,跟隨舅父一家隱居山林,十多年來相處得還算其樂融融。

    然而,初念卻記得清楚,當初舅父出事之後,此人就憑空消失了一般。起初一家人忙忙亂亂並未留意,待有空想起他時,卻發現許久不曾見過他身影。那時舅父已死,舅母心灰,他們也就沒再追究,只當他不樂意繼續留在姜家效命,走了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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