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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42:29 作者: 夢尋千驛
    「爹——忠叔——你們回來啦——」

    乍然響起的呼喊,引起山谷陣陣回音,初念不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姜承志憨憨一笑,撓了撓頭。

    相隔甚遠,山下之人看來還是聽到了少年的呼喊。面貌有些模糊的忠叔似乎抬頭望了一眼,馬車的門帘也被掀起,露出其內隱約可見的人影。

    那應該就是舅父了。

    「我們下山去接他們吧。」初念說完便放下背簍,滑下山石便往山下奔去。

    記憶中這一年的夏天,舅父為了趕回來替她過十四歲的生辰,途中驚了馬,跌落石壁山的懸崖受了重傷。舅父醫術驚才絕艷,卻無奈醫者不自治,被抬回家後一直昏迷不醒嘔血不止,三日後氣絕身亡。

    初念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事再度發生,哪怕在夢裡。

    姜承志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由開始念叨:「咱們不必下山啊,就在這等著,跑那麼遠多累啊……」

    眼見初念好好的路不走,居然攀著竹子一步步跳躍在竹林間,竟這點兒時間也等不得,直直滑下山去。

    「慢點啊!」姜承志在她身後喊道。

    山勢陡峭,羊腸小路盤山而上,彎彎曲曲,相對好走卻太繞了。姜承志其實也不耐煩繞路,撓了撓耳畔笑道,「那行吧,我也去。」

    說完也跟著滑下山石,如同靈猴般在竹林間跳躍,幾步就跟上了前面的那道身影,往山下疾馳而去。

    第3章 救治  不管怎麼樣,命算是保住了。……

    馬車內,姜道飛看見那兩個孩子從山石躍下,知道他們是來接自己,忍不住面露笑容,老僕見狀言語打趣,兩人言笑晏晏,趕馬緩緩前行。

    山路蜿蜒曲折,里側是山壁,外側是懸崖,若非尋常走慣的人,恐怕都會覺得驚險,但久居深山的兩人早已習以為常,如履平地,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多時,山道盡頭出現兩個少年人的身影。一對外形極為出色的小兒女俏生生朝馬車奔來,遠遠看著便心生歡喜。

    初念一面跑,一面看那越來越近的馬車。

    車上兩人都神情怡然,趕車的忠叔扭頭在說著什麼,車廂門帘被掛起,能看見坐在其中的舅父正在捻須微笑,馬兒溫順乖巧,安安穩穩地拉著車。

    看起來並無異樣,一切都還來得及。

    要麼,讓舅父和忠叔下車步行吧。初念想著,這要求雖然聽起來有些怪異,但她可以想個合理藉口。

    然而,就在她思考如何開口時,變故發生了。

    原本踢踢踏踏穩步前行的馬兒,忽然發出一聲痛苦嘶鳴,隨即發狂亂走。初念踉蹌了一步,直覺想要向馬車撲過去,卻被身後的姜承志緊緊拉住。

    發狂的馬兒近在咫尺,這種驚險是兩個半大孩子從未見識過的。姜承志只覺得手腳冰冷,本能令他立即出手保護初念,將想要衝過去的初念死死扣在自己懷中。

    馬兒一路狂奔,極力想要控制狀況的忠叔完全無法駕馭住它,被身後的姜道飛猛推了一把滾落路邊,但後者卻來不及有更多動作,就被發狂的馬兒連同馬車一道拖下了山崖。

    混亂之後,是一陣攝人心魄的安靜。

    忠叔躬著身子躺在路邊呆呆傻傻,姜承志這才反應過來,那電光石火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喉間溢出一陣痛苦嗚咽,跌跌撞撞地追了過去,跪倒在馬車滾落的山崖邊上。

    初念只覺得耳內嗡鳴不止,胸腔心跳砰砰,一步一步挪到山崖邊上,呆望著凌亂的車轍,手腳發麻,渾身冰冷。

    到底,還是發生了。

    姜承志跪地大哭,驚慌失措之間,卻看見初念直直地走了過來,看動作竟是想跟著跳下山去,嚇得眼淚陡忘了抹,連忙扯住她,急問道:「你做什麼去?」

    「我下去找舅父,救他上來。」

    「你瘋了,這麼陡的懸崖!」

    初念面無表情,眼睛不肯看他,被握住的手臂卻掙了一下。姜承志便知她是不肯放棄了,不過摔下去的人是他自己的親爹,姜承志能不擔心嗎?

    見她這樣也不再勸,姜承志上前兩步低頭查看懸崖的狀況,半晌才稍稍冷靜下來,回頭道:「我去找些藤蔓,崖壁陡峭,總不能徒手下去。」

    初念這才看向他,點了點頭。

    山野間不缺各種藤蔓,姜承志負責去採集。初念想了想,沒有跟著去,她走向躺在路邊一臉血的忠叔,為他檢查傷勢。

    忠叔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不輕,一時竟忘了起身。

    初念幫他仔細查看了傷口,幸好只是一些輕微的外傷,頭部看著血流如注,其實沒有大礙。她從腰間竹簍中取出幾株先前採集到的大薊揉搓出汁,敷在傷口上,血很快就止住。

    「忠叔,你在這歇息一會兒,等能走了,就回家報個信。」

    初念發現忠叔的手肘關節有些錯位,一邊說著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一邊為他乾脆利落地正了骨。

    忠叔這才回過神來,覺得不對勁,忙問道:「那你們呢?」

    「我和表哥下去看看,舅父就這麼摔下去,肯定傷得不輕。」

    「不成,這太危險了!」忠叔雖是姜氏家僕,卻也是看著他們兩個長大的老人,見他們這樣胡來,怎能坐視?

    但初念決心已定,不是他能動搖的。她沒理會忠叔的阻止,逕自去附近折了幾段結實的樹枝,從他外褂邊角撕了幾片布帶,將傷臂固定好吊在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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