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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20:21 作者: 七杯酒
沈語遲看的呆了呆,一剎那間明白了這個笑容的含義。
他並不是為了安撫她,才做出如此鎮定從容的模樣——他會這般從容,是因為他已經強大到無懼任何挑戰,哪怕前路坎坷,他也有足夠的自信可以應付。
不過片刻,沈語遲也跟著鎮定下來。
沈語遲還問裴青臨:「要不要現在進宮探望皇上?」
裴青臨只搖頭:「略等等。」
沒兩天,沈語遲就知道他在等什麼了,裴青臨果真神通手段,居然把當初給阿秋治病的夏神醫請過來了。
夏神醫的醫術鄴朝聞名,只是他年紀大了,早已不出門問診,沈語遲瞧見老頭還有些愕然:「您怎麼...」
裴青臨簡單解釋:「宮裡的太醫久治不愈,所以我便請了夏神醫過來,讓他入宮診治。」
他手指慢慢點著下頷:「現在,就等著太子請咱們入宮了。」
......
景仁帝這麼一病倒,太子當即就代理了朝政,朝上不少人都猜測,近來襄王和太子不睦,太子眼下當權,必是要和襄王過不去的。
他們的猜測很正確,只是沒猜到太子會這般沉不住氣,景仁帝昏迷不過五六天,東宮就派了個內侍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到了襄王府。
裴青臨只笑笑,隨意地看了他一眼。
大概僕從性子都隨了主人,內侍本來還待擺譜,卻被他強大的氣勢所懾,再不敢陰陽怪氣,嘴唇顫了顫,恭敬道:「王爺,太子請您進宮侍疾。」
裴青臨這才頷首:「我和王妃等會動身,你回去復命吧。」
內侍走了之後,沈語遲已經準備好兩條玄色大氅:「我跟你一道去。」
裴青臨擰了下眉,見她語調不容置疑,這才展眉,伸手幫她理了理領子:「好。」
沈語遲嘆:「該來的躲不掉。」
兩人帶著夏神醫上了寬敞馬車,這才命車夫向宮裡駛去。
馬車入宮的時候,夏神醫自然少不了被盤查一番,裴青臨輕描淡寫地打發了盤查的侍衛,帶著沈語遲和夏神醫去了乾寧殿。
還未進屋,沈語遲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原本煊赫威嚴的宮殿也顯出幾分頹靡,她嘆了聲,垂眼和裴青臨走了進去。
乾寧殿內不光太子在,景仁帝餘下的幾個孩子,除了嘉月還在安胎,其他的子女都過來侍奉了。不止景仁帝的兒女,就連長義郡王,李宰執,薛副相,顧尚書等這些宗親重臣也都坐在乾寧殿裡。
顧尚書見裴青臨進來,又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夏神醫,微不可查地沖他點了下頭。長義郡王目光頓了頓,也遞給裴青臨一個細微的眼色。
太子就沒那麼友好了,見著裴青臨便夾槍帶棒,冷聲道:「父皇待襄王何等恩厚,襄王為何在父皇病重幾日之後,才姍姍來遲啊?」
裴青臨並沒有直接回答太子的問題,轉而問:「聽聞皇上的症候奇詭,太醫都束手無策,可否讓我看一看太子開的方子?」
太子嘴唇一動,下意識地要拒絕,長義郡王已經把方子遞了過來:「都在這兒了。」
裴青臨信手翻了翻,果不其然,太醫開的都是把人吃不死也治不好的太平方。
何謂太平方?比如宮裡哪個娘娘鬧妖裝病,太醫就會斟酌著開一副方子,再比如宮裡頭有人中了毒,偏偏太醫查不清病因,或者不敢說出他中毒之事,也會開這種太平方。
他大略掃了幾眼,心裡有了數,唇角譏誚地挑了下,慢慢轉向太子:「皇上的症候久治不愈,人也遲遲不見醒,可見是宮裡的太醫無能,我這幾日也不曾閒著,尋訪到了民間的一位夏神醫,今兒特地把他帶了過來,不如讓他給皇上瞧一瞧。」
太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他深吸了口氣,面色有些陰沉:「太醫皆是千挑萬選,醫術精良之輩,你隨便從哪個鄉野里找出來的郎中,萬一傷了父皇的龍體,該如何是好?!」
裴青臨笑一笑:「難道就由著太醫對皇上的病症束手無策?」
太子一噎,當即道:「那也不能讓身份不明之人來給父皇診治!」
在旁一直沉默的顧尚書突然出聲:「襄王請來的夏神醫,可是號稱杏林聖手的夏仲元?」他見裴青臨點頭,這才聲音沉穩地對太子道:「既然是夏元夏神醫,臣可以作保,還請太子讓夏神醫給聖上診治。」
長義郡王第二個幫腔:「夏神醫年輕時曾治好過高宗皇帝身上的奇毒,這些年醫術只有更精進的,還請太子讓夏神醫一試。」他補充道:「臣也可以作保。」
長義郡王說的高宗皇帝是太子祖父輩的,太子不好反駁,而且這兩人起了頭,旁人也跟著應和起來。
在座的可以說是權力頂峰的那一批人,這幫人聯合起來,景仁帝都不好駁斥他們的意見,更何況太子一個代理執政的了,而且他們的說法要求合情合理,此事若再拒絕,怕是要引人生疑。
這一下子,太子原本的計劃步驟便亂了,他攏在袖中的手指顫了顫,沉聲道:「好。」
他又看裴青臨一眼,面色泛冷:「若出了什麼事,襄王要負全責。」
裴青臨氣定神閒,一笑:「好。」他轉向夏神醫:「神醫只管放手診治,本王會負全責。」
夏神醫得了允准,當即掏出全副傢伙什給景仁帝診治。
他先搭脈診治了一時,神色有些凝重,又從隨身攜帶的布兜里掏出十幾枚銀針和一併銀色小刀,他先把銀針扎入景仁帝的手腕頭頂和腳底各處大穴,又輕輕劃破景仁帝左手食指,放出十來滴血道銀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