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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20:21 作者: 七杯酒
    沈語遲怒聲道:「你不用管!還有...還有...你蟄伏在沈家近兩年究竟想做什麼?你也想像對待永寧一般,這麼對待我的家人嗎?」

    裴青臨喟嘆一聲:「大娘子還是不要問了,答案你不會想聽到的。」他遲疑了下,伸手緩緩撫過她臉頰:「你是唯一的變數,我從未想過對你做什麼。」

    她終於把這些天的擔憂和恐懼說了出來,心裡卻沒有半分解脫之感。沈語遲推開他的手,面色難掩憤然:「若不是我自己查出來,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到天荒地老?把我當傻子似的哄很好玩嗎?還有今日永寧之事,她本是好心提醒我,才遭了此無妄之災,若她真出了什麼事,我唯有以死謝罪了!你讓我怎麼信你?」

    裴青臨眼底慢慢浮現一道陰霾,他似譏似嘲地淡笑了聲:「大娘子果然天真極了。」

    他伸出手,不顧她的抗拒,慢慢梳理她鬢邊汗濕的碎發:「大娘子雖無父母疼愛,卻又長兄一直護在身邊,你有人護著,所以自有一份天真仁義,你知道我是怎麼長成的嗎?在我年少的時候,從未有過親近之人,甚至連生我養我的母親,都並不喜我。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若別人不死,死的就是我,難道我要自己死了來成全別人?」他輕輕一嗤,似乎覺著這種說法很可笑。

    他細細楷去她額上的汗珠:「那些不如我的,便是死在我手上,也不足惜。我籌謀這麼多年,絕不能有失,為了成事,就算讓我殺了永寧,我也會去做,而她若是這麼死了,那也是她本事不濟,若誰有能耐殺了我,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我並不會為自己辯駁什麼,我本就是這樣的人。」

    這世上,只對你除外。

    他又笑了下:「從沒有人教過我什麼是仁義厚道,我也不曾體會過所謂朋友親人。你對永寧,對沈家的恩義我理解不了,但若是我現在道歉,能讓你心裡好受些,我可以道歉。」他握住她的手腕,力道稍大:「答應我,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兒,好嗎?」

    沈語遲鼻根酸脹,頭一回眼淚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比起裴青臨,她現在更怨恨自己無能,既不能保永寧和家裡周全,又不知道該怎麼幫裴青臨。

    她怕自己控制不好心緒,說出什麼不當的話來,她抽回手,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我,我要回去想想。」

    裴青臨瞧她狀態不好,下意識地要跟上來。

    她卻擺手拒了,胡亂抹了把臉:「過幾天,過幾天再說,我要先去看看永寧是否有事...」

    裴青臨神色陰鬱,以為她還在為了永寧憤恨:「大娘子為了永寧,就這麼恨上我了?」他諷刺一笑:「看來在大娘子心裡,誰都比我重要。」

    沈語遲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邊往後退,邊胡亂應道:「過幾日我再來見你。」

    裴青臨燃著幽暗的火,輕聲道:「只怕沒有這幾日了。」

    他拉過她,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緩緩開口:「你回去吧。」

    沈語遲魂不守舍地走了。

    裴青臨獨自坐了一個晚上,誰這時候也不敢上前打攪,直到衛令拖著兩具屍首走過來,嘴裡低罵:「這幫孫子!」

    他匆匆對裴青臨道:「主上,現在已經有人找了過來,只怕要不了多久,這所別院也不安全了,不過幸好,白龍王那邊已經給了答覆,咱們現在就可以坐船走水路返京!」

    裴青臨沉默不語。

    衛令還以為他在思量沈家的事兒,忙勸道:「您可不能把動身的事告訴沈大姑娘,這樣會泄露您的行蹤不說,對沈大姑娘也全無好處,萬一有人透露了消息,抓她去拷問,您該怎麼辦?」

    裴青臨理了理衣擺,走出院子:「走吧。」

    他回眸看了別院一眼:「處理掉。」

    ......

    沈語遲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裡。

    周媼什麼也沒說,只跟她跪下磕了個頭,她也不知該怎麼處置周媼,乾脆駕車去探望永寧了。

    顯然郡王世子也得了永寧出事的信兒,便把王府封鎖起來,誰也不讓見。她碰了一頭灰,面如金紙地回了院子,也是一晚上都沒睡著,一會兒擔心永寧不成了,一會兒擔心裴青臨行蹤被人發現,一身一身地出冷汗。

    等到第三天,郡王府里才傳出永寧性命無虞的消息,只不過她傷的不輕,現在只能臥床靜養。

    幸好她人沒事,沈語遲多少鬆了口氣,在家輾轉半晌,才駕車去了裴青臨的城郊別院。

    待馬車走近了,她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周遭儘是煙燻火燎的痕跡,外圍一圈人警戒,她心裡先『咯噔』了聲,忙命車夫走近看,居然看到了白氏在那裡指揮人收拾殘局。

    沈語遲心裡不安的感覺更重,忙喚了聲:「嫂嫂!」

    白氏面色本來有些焦慮和傷感,被她叫這麼一聲,人似嚇了一跳似的,快步走過來,神色不自在地問:「語遲,你怎麼來這兒了?」

    她皺眉看著下人,沉聲道:「你們怎麼不照料好大姑娘?」

    沈語遲狐疑地問:「嫂嫂,出什麼事了?」

    白氏神色更不自在,支應了幾聲,又勸她:「出了點小意外,語遲你先回去吧,這兒留嫂嫂解決就行。」

    「嫂嫂...」沈語遲沉聲道:「你告訴我。」

    白氏默了片刻,嘆一聲:「罷了,你可得答應我,別傷心過度,壞了身子。」她遲疑許久,才輕聲道:「我聽人說城郊著了大火,本來也沒放在心上,後來有人告訴我,這是裴先生的別院,我才趕過來看的...最近氣候又不干,這火著實蹊蹺得很,不知天災還是人為,若是人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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