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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20:21 作者: 七杯酒
    楚姜身邊的鐘媼神情板正,不過眼神還是透著喜意。她恭敬地給沈語遲行了個禮:「我們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在猗蘭閣中養病,實在是思念娘子們思念得緊了,所以請大娘子去猗蘭閣說話兒,夫人也想考較考較娘子們的功課,您眼看著就要及笄,管家理帳女紅廚事規矩禮數這些一樣都不能落下。」

    沈語遲挑眉不語,周媼客氣地笑了笑,回了一禮:「您說的是,誰不知道夫人的規矩最嚴整不過?看二郎君二娘子就知道夫人教出來的人多麼出挑了,大娘子若能得夫人的指點,這輩子都不必愁了。」

    楚姜被禁足可不就是因為讓自己親兒子去撞白氏的肚子嗎?鍾媼被諷刺的臉一僵,但她知道沈語遲是個渾人,一言不合就要上手的,她也不敢在沈語遲院子裡動她的下人,便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也這麼說,下午就請大娘子去向夫人問安吧。」

    周媼又是一笑:「不必您說,我們大娘子早就盼著能向夫人請安呢,奈何夫人身子一直不大妥帖。」

    鍾媼縱橫內宅多年,卻愣是被周媼壓了一頭,冷冷看她幾眼才壓著火走了。

    沈語遲心煩地往後一仰:「周娘,我不想去...」

    周媼勸道:「夫人為什麼被禁足,咱們心知肚明,若您不去問這個安,倒顯得您沒規矩,老爺保准又要罰你跪。」

    沈語遲下午不去楚姜那裡就得上課,她在裴青臨和楚姜之間幸福二選一了一下,嘆:「幫我梳洗,我去給夫人問安。」

    近三個月不見,楚姜眼底竟有了細細紋路,雖仍有幾分顏色,但一眼就能讓人看出年近四十了。

    這時候沈家其他幾個女兒都到了,就等著沈語遲前來問安。

    沈語遲定了定神,十分扎心地跟楚姜請安:「女兒新買的阿膠,母親好生補補,瞧母親操勞的,渾似老了十歲。」

    楚姜:「...」她這會兒捏死沈語遲的心都有了。

    她啜了口茶,平息心中熊熊怒火:「語遲怎麼來的這麼晚?可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她一開口,沈語遲便有些訝異,楚姜內心不管如何齷齪,面上情卻從來不差,再不會這般氣勢洶洶地開口質問,想不到禁足三月對她影響這麼大。

    幸好這話周媼也提點過她該怎麼對答,沈語遲按照她教的回:「不敢通身潦草地來見您,所以特地沐浴打扮了一番,耽擱了些時間,幸好不曾遲了。」

    楚姜僵著麵皮扯了扯嘴角,又飲一口養顏的茶,有些懶散地問:「聽說你和你大嫂在外面開了間鋪子?」

    這個沈語遲和白氏也早商量好了對答模板,她無所謂地道:「哪裡的話,那鋪子是長嫂家族人弄著玩的,我就是胡亂出了兩個主意。」

    楚姜冷笑了聲,眼神凌厲:「那樣最好,若讓我發現有人在外胡亂折騰,敗壞了咱家的名聲,我定不會輕饒!」

    她因為沈語遲被禁足三個月不說,在她禁足的這段時間裡,自己的心肝閨女也因為一張茶方被沈語遲扒乾淨了臉皮,欺負的不成樣子,她是斷不能忍了!

    沈語遲心說咱家最丟臉的不就是你,先把自己埋了吧。

    楚姜見她低頭不言語,努力緩和了一下面色,淡淡道:「方才你幾個妹妹的課業我都考較過了,你身為長姐,理當比她們更好才是。」

    她說完便問了幾個家裡田莊收成,還有下人月錢的問題,這些問題極為刁鑽,沈語遲都不曾接手過這些事,如何能回答上來?

    楚姜重重一拍桌案:「我還當你這幾個月學了不少東西呢,想不到還是這般憊懶!」

    沈語遲直接頂了回去:「我連咱們府上的田莊鋪子有多少都不知道,夫人把這些都攥的死緊,這回突然考問我收成,不是擺明了想刁難我?」

    楚姜噎了下,乾脆不再跟她廢話,只冷冷瞧著沈語遲,扣死了她的罪名:「分明是你不學無術,休要狡辯了。」

    楚姜是鐵了心要為寶貝女兒和自己找回場子,顯然早有準備,她話音剛落,嘩啦啦就湧上來四五個粗壯婆子,直接把周媼擠開,硬是把沈語遲摁住。

    沈語遲沉下臉,被按的動彈不得:「夫人!」讓她擠兌楚姜倒沒問題,但誰想到這貨突然來暴力手段,她可招架不住!

    她眼看著一頓收拾免不了,忙給周媼使了個眼色,讓周媼去找沈南念救場。

    楚姜根本不理她,沉聲道:「請家法。」

    鍾媼從袖中抽出一柄戒尺,戒尺看著柔韌度頗好,她在空中揮了一下,戒尺反出淡淡的紅光來。

    鍾媼舉著戒尺走到她面前:「還請娘子伸出手來。」

    沈語遲咬了咬牙,忙把兩隻手攥的死緊,她正想鬧一場拖延時間,門外就傳來一把清潤低靡的嗓音:「夫人這是在幹什麼?」

    她怔了下,忙轉過頭,周媼竟把裴青臨請來了!

    楚姜見著他也是一愣,麵皮子一抽,冷著臉道:「我這個當娘的罰自己女兒,想來礙不著先生吧?」

    裴青臨看了看沈語遲,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纏片刻,她先一步縮了回去。

    他這才捨得收回視線,神色如常:「自是礙不著,不過...」他目光又落在她發頂上,一串小花釵稍稍有些歪了,不過顯得有些俏皮,眼窩處還有青黛,顯然這幾日沒怎麼睡好。

    他把她一寸一寸,從頭打量到腳:「大娘子學無所成,亦是我這個師長的過失,這家法就由我來代她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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