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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20:21 作者: 七杯酒
她一陣無語,硬著頭皮把自己的手放在裴青臨的手裡。
他的手修長白潔,比尋常人足足長了一截,好看的要命,可手指上卻有薄薄的繭子,十分有力道,稍一用力就把她穩穩拉下了馬車。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沈語遲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才看清兩人身處在層巒疊嶂的山林里,周遭都是高大繁盛的樹木,層層疊疊將天空遮的密不透風,她環顧四周,就見不遠處還有座不大的林中宅院。
這地方是甭想跑了,沈語遲沮喪地垂下頭,沒注意自己的手還被他牽著。
裴青臨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轉頭看了看車夫。一直沉默的車夫終於開口:「人就在裡面,您進去就能看見。」
裴青臨拉著她走進小宅,這宅子格局也甚為簡單,穿過天井就是正屋,她心下還在納罕,往屋裡一看卻愣住了。
屋裡齊齊站著兩排打扮統一的護衛,看樣子應該是裴青臨的手下人,最讓她驚恐的是,楚淇被綁緊了扔在屋子當中,雙眼雙耳顯然被利器所傷,往外汩汩冒著血,雙臂以不可思議角度彎折,要不是胸膛還有微弱起伏,她准以為他已經死了。
裴青臨就站在她身邊,語氣平淡:「守住秘密的最好方式,絕非殺人滅口,而是把這個秘密...」他低下頭看著她,淡淡道:「變成兩人共同的秘密。」
沈語遲還沒領悟這句話的意思,手裡就被塞了個冰涼的東西,她低頭一看,是把匕首。
他緩緩道:「殺了他。」
她睜大眼睛:「為,為什麼?」她問完就反應過來,她若殺了楚淇,她和裴青臨都算是案犯了,她確實不敢也不能把今天的事兒泄露半個字出去,這確實是極好的法子。
裴青臨無端想到楚淇送她的那枚花箋,竟輕皺了下眉,冷聲重複:「只要大娘子殺了他,我可以當今日所有事都沒發生過。」
沈語遲指尖亂顫,幾乎拿捏不住那把匕首,就聽『噹啷』一聲,匕首竟落了地。
他嗓音又變回了溫緩,卻含著滲人的警告:「大娘子,我的耐心有限。」
沈語遲沉默半晌,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能...」
他眯了眯眼,神情危險,又笑:「莫不是大娘子還念著跟他的情義?」
沈語遲不知道他怎麼扯到這上頭去了,又過了會兒她才開腔,嗓音啞的不成樣子:「我,我不會殺人,我,也不能殺他,哪怕我往日厭極了他,我可以把他交給官府交給律法處置,倘,倘他要害我,我也會動手防衛,但我不能為了自己活命,就去害另一條人命,這跟是誰無關,哪怕地上躺著的是個陌生人,我也...不能。」
他眼底似乎掠過一道異樣的流光,隨即又哂笑,飽含嘲弄:「你猜如果地上躺著的是你,他會怎麼辦?」
沈語遲又靜默下來。
他手指再次托起她的下巴:「大娘子,你好的很。」
他撿起匕首,走到楚淇身邊半蹲,他淡聲道:「從帶脈穴刺入,血流的最少,可以最快使人斃命。」穩准狠地刺了進去。
沈語遲兩世頭回看到殺人現場,嘴唇顫了顫,頭腦一片空白。
混沌中只記得有人將自己扶上了馬車,接著就人事不知了。
......
兩人回到沈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沈正德已經派家丁去道觀附近尋了兩遍,楚姜卻忐忑不安,她最清楚怎麼回事,楚淇到底得手了沒?為什麼也不給他傳信?沈語遲怎麼也沒了?
兩人回府之後,沈正德見裴青臨衣裳凌亂,大女兒也一臉失魂落魄,忙問怎麼了?
裴青臨淡淡瞥了眼楚姜,看得她心慌意亂,他這才收回目光:「我和大娘子在道觀里的時候出了些意外,耽擱了好些時候,還望公爺見諒。」
沈正德驚疑不定:「出了什麼意外?」
楚姜心裡有鬼,知道這意外怕是跟楚淇脫不開干係,聞言忙道:「他們也累的緊了,公爺不妨先讓他們休息,咱們回頭再說。」楚淇到底有沒有得手?怎麼也沒個消息!
沈正德看兩人狀態不佳,這才點了點頭。
裴青臨不知是出於什麼考量,到底是沒把她這個目擊者怎麼樣,之後沈語遲也不知道裴青臨是怎麼解釋的,反正沈正德是沒再追問,楚姜心裡有鬼,更不敢多言什麼,只是納悶楚淇為何悄沒聲就走了?
她只得猜測楚淇大抵是沒成事,怕她詰問惹來麻煩,所以乾脆避了出去。她等了兩日也不見裴青臨有什麼反應,想著楚淇當真無用,心下憤恨。
倒是楚家那邊,楚淇算計裴青臨是和楚姜私下商量著來的,甚至楚姜都不知他全部計劃,而他又怕家中長輩責罰,這回出來是以遊學的名頭,打算得手之後出去避上幾日麻煩,所以楚家人還以為兒子出門遊學了,竟沒人覺察到他出了事。
沈語遲對後續的事兒也不關心,一心只想著怎麼躲開裴青臨。
因為實在沒法直視裴青臨,她已經連著請了三天的病假沒去上課了。裴青臨倒是來探望過一回,不過也被她讓人擋住了。
她此時正看著一塊沾了血的玉章出神,玉章上刻了個楚字,其上還有半枚血手印,應當是楚淇所留。那日楚淇死了之後,裴青臨也未再多管,只吩咐人拖下去處理屍首,聽說沈正德派人來尋二人,他還得出去周旋。
倒是她想起原來楚淇說過,楚家嫡系弟子都有一枚私印,她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看見這玩意掉落,她竟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但她留下又能有什麼用?告發裴青臨?那日本就是楚淇下藥在先,他品行低劣才招來殺身之禍,她可沒那個聖母心幫此人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