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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17:31 作者: 花開緩緩歸
    沈煊復又看了眼口若懸河,咄咄逼人的費御史,知道今天這關必然不會太好過了。

    此事按理來說本來可大可小,但楊父先有寵妾滅妻,扶正妾氏在前,律法道德本有瑕疵,如今在來丁點壞處都會被放大數倍。

    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若非楊兄謹慎,多年不染二色,恐怕今日……就不能善了了。

    即便如此,哪怕有沈煊及幾位同僚傾力幫扶,最終也不過暫罷官職,聽後再審罷了。

    下朝之後,兩人並行在長長的宮道之上,一時間兩人誰都未曾開口。沈煊本有一肚子的疑問要解,卻聽得一旁楊子修用兩人才能聽得的聲音輕聲道:

    「赫之,此事你且不要再插手了。」身為好友,求情維護本無可厚非,但多了……

    話音剛落,沈煊驀然間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眼前清冽如故,仿佛對自身境地絲毫不知的好友。

    半響,只聽得沈煊微微喑啞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或者說,子修你是什麼時候有的打算?」

    楊子修腳步不停,沈煊只得緊緊跟上。

    「就在赫之你同我說過之後,你我都知道,這件事……終歸是瞞不住的。」

    沈煊微默,他們家那小鎮子,一點消息便傳的沸沸揚揚,更何況楊家的熱鬧,眾人也實在瞧的太多了,不免更添幾分關注。便是沈煊,也難堵得悠悠之口。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楊子修的聲音依舊從容。

    「即便為兄我一輩子默默無聞當個無名小官,也難保有觸碰他人利益之時……」與其如此,為何不搏上一回。

    「赫之你應該早前便有所察覺了吧?」

    「是啊,子修你都做的這般明顯了。」

    平日明面上諸多避嫌,來往節禮中規中矩,公事更是絲毫不肯有鄉交之處。雖私下裡兩人交情如故,但明面上也不過是如江兄一般,稍好一些的好友罷了。

    「子修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所擇之蛟若未能成就真龍,不會牽扯到小弟嗎?」

    兩人這些年裝聾作啞,明明誰心裡都清楚,但誰也不曾捅破了這窗戶紙。

    楊子修微微沉默,半響,分別之際沈煊復又開口道:

    「倘若師兄所擇的那位真主此次………師弟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聞言, 楊子修微微一愣,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裂痕,這些年為了兩人都清楚的原因,師兄,師弟這般稱呼也再未在人前出現過。

    末了,宮門處,沈煊才聽到一句清冽的聲音道

    「好……」

    第224章

    沈家

    大樹底下, 兩座躺椅並肩而立。沈煊隨手將剝好的橘子掰走了一半,這才將另一小半兒遞給一旁的沈爹。

    見只有這么小一點,沈爹略有不滿的咕噥了一聲, 但到底還是伸手接了過來。沈煊見此不由緩聲道:「太醫說了, 您這些天兒可是要忌嘴一些。」

    「不過一場小病罷了,偏你們這般緊張太過。」話是這般說, 眉頭卻是微微揚了起來。

    沈煊微微一笑, 都說老小孩, 老小孩,便是以往精明強幹的沈爹都逃不過這些。父子兩人嗑了會兒家常, 突然沈爹話鋒微微一轉。

    「楊家那孩子如今可有好些了?」

    「還好。」沈煊眉頭微皺,「不過怕是少不得被牽累一二。」

    到底時間過了久了,當時楊兄也及時彌補了對方,便是幕後人刻意扭曲誇大了事實, 如今也差不多真相大白。最後最重要的反倒是那條以婢妾為妻,好在……那人沒將楊兄當做一用就丟的棋子。

    「案件估摸著這兩日便要出結果了。」

    話雖如此, 沈煊眉頭卻皺的更緊了一些, 真正難得從來不是案件本身,而是其中帶來的無盡後果。總而言之,一頂「蔑視禮法,品性不端」的帽子日後便是要牢牢戴在楊父頭上。

    這個時代, 出身何等重要,光一個商戶之子的身份便讓楊兄吃夠了苦頭, 如今………

    沈煊不在言語, 一旁的沈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楊家那孩子當真是個能耐的,可惜沒能投個好胎,攤上了這麼個不講究的老子!」

    提起楊父, 怕是整個鎮上沒人能再說一句好,沈爹更是如此。這些年京里呆久了,沈爹本就心思清明,有些事實看的更透了些。

    可不是嘛,沈煊微微一嘆,楊師兄短短十幾年便走到了三品侍郎的位置,縱是有人提攜,這份能為也是少有的了。於權謀之道,較之於他,師兄反而更能為一些。沒瞧見,便是家世淵源如行儉兄這些年不也才走到堂官的位置。

    可惜……出了這事,若是那位能順利封頂了還好,否則楊兄的仕途怕要止步於此了。

    想到自家師兄,沈煊不免心中難安。

    與此同時,離沈家數街之隔的王府之內:

    一身青衣身形修長的楊子修俯身一禮, 「微臣多謝殿下搭救之恩。」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多禮。」

    一身明棕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微微擺手,十年過去,對於這個在最艱難的時刻投向他為其盡心盡力了這麼些年的下屬,終歸還是有些不同的。

    「這些日子,也是難為你了!」想想如今混亂的朝局。男子沉聲一嘆,說不清是喜是憂,「幾方勢力鬥了這麼些年,如今也到了窮圖匕見的時候了。」

    「越是如此,殿下愈發要穩得住才是。陛下乃是難得的聖明君主,決計是不會任由朝堂在這般亂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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