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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17:31 作者: 花開緩緩歸
    在問清老管家如今就在府上之時,沈煊心裡愈發的沉了下來。雙手不自覺的握在了手心。

    落下半步跟在後面的顧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方才還頗為興奮的跟她談起老師的相!相公如今卻這般的嚴肅。

    但也知曉,此時決不是她該開口的時候,只是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謹慎了起來。一舉一動之間也更為規矩了。

    二人之間頗有幾分夫唱婦隨的味道。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客廳,茶都還沒喝上幾口。很快得到消息的顧笙便大步走了進來。

    依舊是一身月牙色的長袍,還是老師最喜愛的闊袖儒服。仿佛跟以往並無什麼區別。

    雖然老師還是以往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沈煊仍舊敏銳的察覺到了些許不同。

    果然問候過小夫妻倆,顧笙落坐之後的第一句話便是:

    「老師近期打算要回京城一趟,歸期不定。不知阿煊心中可有何打算?」

    這便是問他要不要同路的意思了。聽到這裡,沈煊反而放下心來。

    若是老師身上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依老師的性子,那是決計不會把他也扯進去的。如今肯邀他同行,那就說明起碼老師這裡問題不大。

    那剩下的,估計也就只有京城裡頭的顧家了。也不知曉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居然連避居此地的老師也要重新出山。

    想到這裡,沈煊看著此時坐在上面一臉平靜的老師,心裡卻是一陣難過。

    他不止一次的聽人說,老師這般的才華,如今卻窩在這麼個小地方,實在太過屈才了。可他知曉,起碼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裡,老師心中卻是真自在的。

    這從老師的書法甚至琴音中便能聽出一二。

    想到老師平日最愛坐在花園的亭子裡彈琴,也不知此去京城,他還能否在聽到那般自在的琴音。

    沈煊將茶水遞到嘴邊,掩住了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黯然。他真希望老師能一直這般自在瀟灑下去。可惜如今恐怕並不能如願了。

    放下杯子時,沈煊的語氣神情已與往日無異。

    「徒弟這半瓶子的學問,沒了老師怎麼能行,只望老師到時可別嫌棄弟子厚臉皮才是。」

    說著還擺出一副死皮賴臉模樣。

    「促狹!」話是這麼說,顧笙臉上卻不自覺的露出了些許笑意。

    這讓一旁的沈煊也放鬆了下來。兩人也都是不喜拖沓之人,很快便在客廳里商談起了行程的事!兒。

    一旁默默旁觀著的顧茹,覺得自個兒又見到了自家相公另一種模樣。

    此時,老管家親自捧著一個玉色的盒子走了上來,光看那盒子的質地,就知道裡頭的東西定是價值不菲。

    顧茹見此不禁有些猶豫,眼神兒不自覺的看向了自家相公。待看到沈煊點頭後,這才珍而重之的將東西收下。

    回去之時仍是老管家親自引的路,因為是自己人,顧家的那些事兒這些年沈煊也都知曉的差不多了。

    此時老管家也沒有掩飾心裡頭的那些憤懣,臉上自然也帶出來一些。

    沈煊見此不由勸道:

    「顧爺爺實在不必如此,老師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不管怎樣咱們這些人都該支持才對。爺爺您如今這樣,也只會讓老師憂心而已。」

    「沈公子,您說的這些我老頭子也都知曉。只是老頭子我心裡難受啊!」

    說到這裡,老管家眼中含淚,拳頭死死的握著,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

    「你說這憑什麼,那位在京里這些年那是何等煊煊赫赫,那時候怎麼不想起他還在外頭的親弟弟呢?

    這齣了簍子了,卻還要咱家老爺特意回去給他收拾爛攤子,當初事情做的那般的決,那位怎麼就有這個臉呢!老夫人也是………」

    說到這裡,老管家突然反應了過來。嘴上驀的停了下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眼眶微紅的很沈煊歉道。

    「對不住啊,沈公子,你看老奴我這說話顛三倒四的,讓公子見笑了。」

    說著還又拿袖子擦了擦臉,隨後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

    看的出對方這是在儘量平復情緒。

    「顧爺爺跟我這客氣什麼。您對老師如何,咱們心裡都清楚,老師也必然是明白的。」沈煊溫聲道。

    老管家這一生無兒無女的,對著老師那是看的比眼珠子還重。這些年但凡有關京城那邊的,那是丁點好臉色都沒有的。

    如今這般大的反應著實也在清理之中。沈煊哪裡能有什麼怪罪呢?

    只是管家口中所說卻也未必!真是實情。畢竟這些年對方對那頭的意見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在沈煊看來,那位顧家大爺過許手段過於不甚光明,也確實頗為心狠。但是對方能一路走到今天,也絕非僅僅一個好家世就能解釋的。

    權利場,從來都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古往今來這能入閣拜相的哪個又是蠢人了。

    且對方當年特意回來請老師出山,甚至不惜屈尊跟他這個出身寒微的小蝦米和顏悅色。說明對方當時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此後行事按理說應當是越發的謹慎才是。

    想到龍椅上坐著的那位,沈煊輕輕一嘆,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帝這種生物,從某種意義來講,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

    涉及權利,兄弟兒子尚不能避免,又何況是區區母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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