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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8:17:31 作者: 花開緩緩歸
    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勒令還俗更甚者行「滅佛」之舉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

    若是這些政策能順利推行下來,說定華朝也能多存幾代。

    但即使只有不足十年的皇帝生涯,嘉明帝的許多措施依舊影響至今。甚至本朝皇帝對其都頗有推崇,這也是這本《嘉明帝本紀》至今不為人所忌諱的原因之一。

    起碼各地官學的建立,給了多少寒門子弟出頭的機會,否則在師資力量與書籍資源上均與世家子弟相差如此之遠的情況下,寒門子弟想要出頭何其艱難?

    說實話,看到這位的生平,沈煊心中也是複雜難言。

    他想著科舉有成不過為了在這個時代更有尊嚴的活著,源於他對於古代封建制度的極度不安之感。也會想著讓爹娘引以為傲,但從未真正想過真正在些個時代留下些什麼。

    想到那位嘉明帝,絕對是個目標極為明確之人,人家在他這個年齡說不定已經在為以後的大事積蓄力量了。

    且觀其生平,他是真的在為這片土地而兢兢業業一生。

    說實話,作為男子,有哪個沒有些建功立業的想頭?身為農家!家子,他更是清楚這時代農民的不易。

    即便有著外來的良種,嘉明帝在世時也多番改革稅制,有些到現在仍在沿用,但每年餓死的百姓,丟掉的嬰兒依舊不計其數。整日勞作不息,一場天災下來依舊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想到四年前那場乾旱,雖然只持續了不過半年,但他已經陸續見過好幾次村子裡賣女兒的場景,想到那些個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這種時候連一些德高望重的族老們都不會說什麼,畢竟連生存都是問題了,臉面又算的了什麼?

    一向厲害潑辣的二姐嚇得一整天都沒出過聲,之後幾個月有什麼活都搶著做,像是生怕沒有用會被賣掉似的。他娘看在眼裡,也只是嘆了口氣,卻沒說安慰的話。眼神里的複雜看的他當時一陣心驚。而大嫂更是緊緊的抱著巧姐兒,勒到巧姐兒直哭才微微鬆手。

    猶記得當時村裡有個一袋糧食換來的童養媳,在路上被一群子二流子逮住給調笑了幾句,便有人起鬨說給她未來的丈夫聽了,說實話至今他都不敢相信,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能狠毒至此,據說那姑娘活活被打掉了半條命去。

    仿佛那不是他未來的妻子,而是一頭牛馬。不過若真是牛馬,肯定愛護的很,誰讓這年頭牛馬都比人值來的錢呢!

    就這樣還有幾位不怕事大的婦人們在那裡起鬨到「哎呀,大嬸子,要我說你們對那丫頭就是太好了,縱的她什麼樣子,就得好好教訓一頓,她都到年齡了,你們家狗娃可還小呢,要不好好管教,誰知道野成個什麼樣子?」

    「是呀,大嬸你就是心太軟,這買回來的還真當是正經兒媳婦了。」

    他雖非悲天憫人之輩,但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都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若有一日 ,他能真的科舉有成,不求高官與厚祿,只求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也能在為在這片土地上掙扎求存的人做點什麼。

    第20章 議親

    第二日,沈煊跟楊子修便私下裡跟夫子報備了此事,說到龐舉人將書籍借予二人並允許兩人前去求教之時,夫子臉色極是複雜,似是遺憾又帶著些羞慚。

    「龐兄果然一如既往,曠達磊落,不負君子之德。」夫子微微嘆了口氣,又接著對二人提點道

    「有龐兄的指點,是你二人之幸,但也要注意不要過多叨擾人家。」

    兩人連忙應是,雖然縣裡教瑜素日裡還是比較清閒的,但是人家跟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能如此幫扶已是大恩,經常前去不是討人嫌的嗎?再大度的人見到如此不知禮數學生都會心生反感的吧。

    二人剛走,徐洲便拿著本書走了進來。

    面對爺爺的注視,徐洲臉慢慢的漲紅了起來

    「孫兒方才看書時有些地方不甚理解,便想來問問爺爺,到這裡時才看到楊師兄跟沈師弟在門口,就等他們走了才過來。孫兒決計沒有偷聽!」

    「那你可是特意去迴避人家?」夫子一眼不錯的看著徐洲。

    「我……」徐洲想說他不是刻意的,可看著爺爺一副心中有數的表情,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徐夫子看著底下臉色一臉難堪的孫子,他這個孫兒啊,還是被養的太過天真了些。這心裡啊真是半分事兒都藏不住的。

    又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他當時可是剛二十出頭便中了秀才,想到他爹窮盡一生都未邁過這道坎,他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心中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甚至當時龐兄都還只是個童生呢,還要整天抄書做活來維持生計。他面對人家時,也未嘗沒有些優越感。

    可是後來呢,他屢試不第,這麼些年來家裡人從最初的鼓勵到後來的欲言又止他不是沒有看到,但他的青年,壯年時代都埋葬在了這裡,又如何能甘心呢放下呢?

    而龐兄呢,雖少時處境艱難,但自從考中秀才便開始開館授徒,他雖然也明白這是生活所迫,但當時還是覺得這分了心神,以後怕是更難了。

    但世事難料,誰曾想偏偏是「一心二用」的龐兄最終得中舉人呢。而年少得意的自己止步秀才呢?

    想想他當時居然一度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又不曉得如何面對身份大漲的好友,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恥笑自己當初的!的得意?也害怕被對方看出自己的小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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