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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晏將闌臉上故作出來的難受瞬間一僵,他乾笑道:「哥、哥哥,你怎麼也開始說胡話了?」
樂正鴆獰笑地伸手要抓他的爪子剁下來入藥,晏將闌一蹦而起,嗚嗚嗷嗷地衝出小廚房,一溜煙跑沒影了。
樂正鴆瞪了那撒了歡的小狗似的背影一眼,罵罵咧咧地繼續去熬藥膳。
哪怕過去十二年,晏將闌對晏溫山的每一寸土地仍舊很熟悉,他幾個跳躍像是少年時那般從半空中飛過,悄無聲息地落在一棵桂樹上。
那棵剛種下的桂樹很小,差點被他給撞歪。
「盛宗主。」晏將闌在小樹杈上努力穩住身形,拖長了音對著下面還在澆水的盛焦言笑晏晏,「你好賢惠啊。」
上能修葺洞府,下能種樹澆水,晏將闌啥都沒幹,偌大晏溫山都是盛焦一手包攬。
盛焦沒理他,繼續用小水瓢澆水。
晏將闌姿態輕盈地從樹上躍下來,身上的黑色鶴氅和緋衣翻飛交織,擋在盛焦要潑水的前方。
盛焦終於抬眸,淡淡看他。
「別動。」
晏將闌叮囑他,微微湊上前伸出兩根食指戳著盛焦的唇角輕輕往前挑,好似要強行擺出一張唇角上勾的笑臉。
但盛焦面目神情冷漠,唇角被強行戳著往上揚,顯得不倫不類。
盛焦任由他戳了一會,才伸手制止晏將闌:「想做什麼?」
「看你笑。」晏將闌小聲嘀咕,他又不死心地戳了兩下,愁眉苦臉道,「怎麼不一樣啊?這個感覺不對,你笑一個。」
盛焦:「……」
自從晏將闌清醒後,那些陰霾和恐懼在幻境中被一團花團錦簇徹底取代,心境前所未有的寧靜。
恢復原狀的晏將闌一刻都停不下來,和盛焦溫存半晌後,突然開始吵著鬧著要盛焦笑。
「笑嘛。」晏將闌兩隻食指戳起自己的唇角往上一勾,露出個燦爛活潑的笑容,「像我這樣。」
盛焦不會像他那樣傻笑,默不作聲。
「不是說我要隨心隨遇靠自己活著嗎?」晏將闌歪道理一大堆,「我現在就在隨著我的心,我的心說想看我道侶笑,道侶你就滿足滿足我吧?」
盛道侶:「……」
第110章 心結解開
盛焦笑不出來。
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這張冰塊臉維持了十多年,不是說他想笑就能笑出來的。
晏將闌見盛焦還是冷著臉,垮下臉來:「我倆都要合籍了,但卻從未見過道侶笑過,要是說出去肯定會被笑話死的。」
盛焦冷淡道:「笑過。」
「你也知道笑過啊。」晏將闌立刻借坡下驢,「那再笑一次肯定很容易的吧,好不好,求求你了,盛宗主。」
見盛焦無動於衷,晏將闌甚至湊上前在他唇角親了一口氣,極盡討好:「那盛宗主說一說到底我做什麼能讓你歡喜啊?我肯定卯足了勁上刀山下火海也勢必做到。」
盛宗主不想搭理他,拂開晏將闌單薄的身體,繼續澆水。
晏將闌見十八種套路都用上了仍舊無法再看到那個笑容,瞪了盛焦一眼後,拂袖就走。
愛笑不笑,不看了。
折返回小院中,晏將闌本來想直接去找樂正鴆,但還未進去就聽到一聲。
「師兄。」
晏將闌一愣,回頭一看。
晏玉壺不知什麼時候到的,身形在陽光下微微透明,他似乎是蓄足了靈力才順利出來,蒼白的臉上艱難浮現一個笑容。
晏將闌詫異道:「阿月?你怎麼來了?」
他趕忙走過去,將晏玉壺拉到廊道下,省得被陽光一曬平白消耗靈力。
「樂正鴆帶我來的。」晏玉壺欲言又止地看著晏將闌,好一會才輕聲道,「這段時日,師兄為什麼沒有找我?」
自從玉頹山死後,晏將闌好似在逃避晏玉壺似的,如果不是樂正鴆告訴他晏將闌出事的消息,晏玉壺恐怕到最後都會被蒙在鼓裡。
晏將闌勾起的唇角僵了一下,默不作聲坐在廊道的欄杆上。
晏玉壺也沒說話,走上前也和晏將闌挨肩坐著,一起和他看著初見雛形的小院。
廊道欄杆有些高,晏將闌坐著足尖點不到地,只能微垂晃著。
晏玉壺倒是腳尖直接著地踩在地上。
晏將闌本來還在傷感,餘光一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腳用力撞了晏玉壺的小腿一下。
晏玉壺被撞得滿臉迷茫,但他自小被晏將闌欺負慣了,也不生氣,只是眸子疑惑看著他,等到師兄「責怪」。
「長這麼高有什麼用?」晏將闌瞪他。
「哦。」晏玉壺從善如流地點頭,「我錯了,不該長高。」
應該說不該長得比師兄高。
他這般回答得鄭重其事,晏將闌那無理取鬧的怒氣瞬間散了,他沒忍住笑起來,好一會才輕輕垂下眼眸,淡淡道:「……我當年不該去獬豸宗。」
如果不去獬豸宗,晏月不會因他身上的氣息被奚清風尋到。
……也不會有那道「雷聲」。
晏玉壺現在甚至只能用一面水鏡作為身體,就算有「引畫繞」也無法讓他重塑肉身。
永遠冰冷。
前段時間晏將闌極度痛苦迷惘時,根本無法再去想晏玉壺。
晏月的存在對小晏聆而言是寬慰,但已經成為鬼修的晏玉壺對大仇得報的晏將闌卻是一座不堪重負的巨山沉甸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