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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竟然真的不打算喝了。

    橫玉度詫異看著他,心中嘖嘖稱奇,心想這就是要合籍的男人嗎?

    晏將闌還是怕他喝,擠開橫玉度和盛焦緊挨著坐,拿起煮好的茶放在盛焦面前,道:「今天你就喝這個。」

    盛焦「嗯」了一聲。

    酆聿咔咔磕松子,之前看兩人相處總覺得很奇怪,現在終於知道了。

    這不就是凡間夫妻相處的模式嗎?

    可惡,他竟然一點都沒發現端倪,還當樂子看。

    眾人看著位高權重的盛宗主垂著眸安安靜靜喝茶,只覺得嘆為觀止。

    諸行齋聚了一整日,晏將闌一直都是歡天喜地,哪怕什麼都不說在那坐著也能傻樂個不停。

    盛焦悄無聲息放下心來,以為前幾日的萎靡不振只是晏將闌乍一失去玉頹山的悲傷在作祟。

    諸行齋眾人嘻嘻哈哈到半夜才散了。

    盛焦不想再奔波,帶著晏將闌回齋舍住一晚明日再回獬豸宗。

    晏將闌喝了點酒,本來高高興興地去了,但到了內室視線落在那張床上後,不知為何又突然想起玉頹山。

    「玉頹山」這三個字囊括晏將闌的全部過去。

    白日裡他和眾人嬉笑打鬧無暇細想,但此時塵囂遠去,腦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從前,被故意遺忘的空洞虛乏再次悄無聲息席捲而來。

    玉頹山一直想要擺脫世間無憂無慮地離開,晏將闌從好多年前就一直知道他遲早有一日會和天衍一起覆滅。

    對於玉頹山終究會離開他的悲傷,早已在幾年裡化

    為潺潺流水深入骨髓,此時滿心裡竟是空虛茫然居多。

    晏將闌呆在那看了許久,一言不發拉著盛焦快步就走。

    盛焦一把握住他的手:「去哪裡?」

    「回家。」晏將闌呢喃道,「我不要在這裡。」

    盛焦剛剛放下的心又悄無聲息提了起來。

    兩人趁夜回到獬豸宗,晏將闌草草洗漱一番便爬上床,用被子裹緊單薄的身體。

    他也不睡,就只是躺在那眸光渙散地盯著床幔上的桂花紋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盛焦上塌輕輕按住他的肩膀:「晏聆。」

    晏將闌含糊地「嗯?」了一聲,偏過頭困惑看他:「怎麼了?」

    盛焦摸著他的額頭,低聲道:「和我說說話。」

    晏將闌眨了眨眼睛,伸手揪住盛焦的衣襟湊上前在下巴嗅了嗅,並沒有嗅到酒味,順著這個姿勢親了盛焦唇角一下,悶笑道:「我今天一整天都看著你呢,沒讓他們灌你喝酒,你沒醉也想找我說話嗎?」

    盛焦眉頭輕輕皺起,冷聲道:「你現在不太對勁。」

    晏將闌蹭到盛焦懷裡,還用力把盛焦的手拉著攤開,將自己的腦袋舒舒服服枕著他的臂膀,並未放在心上,只是道:「我可能有點累。」

    任誰心神緊繃了十餘年,乍一鬆懈下來也許都是這種頹廢萎靡的狀態。

    盛焦卻不相信,他輕輕在晏將闌臉側摩挲兩下,眼眸罕見地浮現不已察覺的情緒,低聲道:「不想合籍嗎?」

    「不!」晏將闌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莫名驚慌地揪著盛焦衣襟搖著頭,「要合籍,說好了的,你、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盛焦眸光沉沉看他,注視著他滿眼驚懼的眼神,心幾乎沉到了底。

    哪裡都不對勁。

    晏將闌對合籍不該是這種態度,就好像把「合籍」這件事當成之前「報仇雪恨」「覆滅天衍」般的目標一樣。

    ……或許說「任務」比較妥當。

    兩人早已定情雙修,合籍禮根本可有可無,之前晏將闌也是同樣的態度,就算直接說不過禮他也會一笑而過,並不會像現在這樣畏懼。

    ……他在恐懼「任務」完不成。

    盛焦摸著晏將闌的臉,知道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了。

    若是再不制止,也許晏將闌就是下一個玉頹山。

    第105章 重蹈覆轍

    晏將闌並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就是純屬太累了,歇息一段時日就好。

    平日裡晏將闌往往辰時初起床,當年和玉頹山一起在惡歧道那六年有時甚至一連半個月不休息依然精神。

    可自從天衍覆滅那日,晏將闌好像松的那口氣有些過頭,就算有「合籍」這個蘿蔔在前面吊著,他也是走一步歇一步。

    諸行齋回來後第二日,晏將闌一直賴床到辰時巳時才勉強清醒,本是他打算去找伏瞞的,但因遲遲不到,伏瞞只好自己跑來獬豸宗。

    要重新做靈芥,晏將闌勉強打起精神。

    「我想要……」之前晏將闌曾經和盛焦暢想過去未來的洞府是什麼樣的,但此時乍一讓他說出來,腦海卻一片空白。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

    伏瞞疑惑道:「什麼?」

    「桂樹。」晏將闌乾巴巴道,「我要種一棵桂樹。」

    「哦。」伏瞞不明所以,「種桂樹,然後呢?」

    晏將闌懵了。

    之前所有的幻想好像一時間全都沒有記憶,他忘記了那些暢想或空想時的快樂,內心只像是漏了個大洞,空蕩蕩的往裡面灌風。

    「我不知道……」晏將闌呢喃著道,「我不記得了。」

    伏瞞疑惑道:「但昨天你不是說已經想好了嗎?」

    晏將闌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眉頭緊皺,手在無意識地攪著腰封上的穗子,整個人好似陷入一種莫名恐慌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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