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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當年和玉頹山一起算計奚家、溫孤白、天道時都沒讓他喊一聲累,此時什麼都沒做睡了好幾日卻倦得根本爬不起來。
好像體內的精神氣隨著天衍的徹底消散也跟著隨之失去。
「天衍沒了,玉度想要將天衍學宮改成尋常學宮。」盛焦儘量挑一些重要的事同他說,「明天諸行齋也要聚一聚,去嗎?」
晏將闌心想不會是你現組的局吧,但腦海轉過這句話卻懶得說出來,只「嗯」了一聲。
盛焦又問:「還想做什麼?」
「想?」晏將闌惝恍迷離,似乎很疑惑這個字。
前十二年,他想做的事無非是為雙親報仇、覆滅天衍,唯一的變故就是和盛焦合籍。
晏將闌試探著道:「合籍?」
「嗯。」盛焦說,「還有呢?」
晏將闌蹙眉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才迷惘地搖頭:「不知道了。」
他連接下來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更何談想什麼了。
「我該做什麼?」晏將闌仰著頭看盛焦,茫然不知所措地道,「盛焦,你、你替我想想。」
盛焦的心微沉。
看來晏將闌或許真如婉夫人所說,心境真的出了問題。
「晏聆。」盛焦伸手撫著晏將闌的後腦勺,將他按在自己懷裡,寬大的懷抱好似能遮風擋雨的港灣,帶來無窮無盡的安全感。
他低聲道:「十月初十,良辰吉日,我們合籍。」
「合籍」這兩個字一說出來,晏將闌一直半闔的眼眸微微張大,好像終於尋到努力的目標似的,迷茫仰頭看著盛焦的側臉。
「合籍?」
「對。」
晏將闌勉強打起精神:「好啊,那我需要做什麼?」
盛焦下意識想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等著就好」,但還沒說話,晏將闌就迫切地抓住他的小臂,眼眸空然地看著他,呢喃道:「我什麼都能做,我什麼都會……」
剎那間,盛焦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酸澀又發疼。
想起婉夫人說的「你要給他尋點事做,不能讓他成日空想妄想」,盛焦輕柔地扶著晏將闌的側臉,低聲道:「好,那合籍禮由你全權操辦。」
晏將闌空落落的心和滿是迷霧的未來突然被「合籍」這個任務似的東西填滿,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詫異眨眼好一會,才小小聲地問:「啊?你什麼都不做啊?」
「嗯。」盛焦說,「全由你來做。」
晏將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頹喪萎靡的眉眼間終於有了些生機,他伸手抱住盛焦的脖子,湊上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悶笑著說:「盛宗主可真會享清福啊,明明是我吃了大虧,卻還得親手把自己送給你。」盛焦一噎,這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晏將闌只是如之前那樣自顧自地打趣盛焦,沒想到這話一說出來,盛宗主微微垂眸,藏在墨發下的耳垂竟然微微紅了。
晏將闌十分新奇。
總覺得盛焦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盛宗主。」晏將闌伸出指尖戳了戳盛焦冰涼的耳垂,繃緊唇線忍笑,「可不得了了,你這個冰塊竟然會害羞,我得看看月亮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
盛焦冷淡瞥他,默不作聲從一旁拿起厚厚鶴氅往晏將闌身上一裹。
晏將闌終於有力氣鬧了,雙腿掙扎著蹬了兩下,哈哈道:「盛宗主惱羞成怒了還,這是要謀殺我嗎?」
盛焦用鶴氅將他裹得只剩下個腦袋,有力的雙臂將他打橫抱起,眼睛眨也不眨地朝著外面而去。
晏將闌伸手攀住盛焦的肩膀,眯著眼睛笑:「幹嘛去?」
外面已經日落,深秋涼風襲來,盛焦帶著他直接御風到了清澂築的屋頂上,抱緊他緩緩坐下。
夜幕悄無聲息降臨,繁星漫天,一輪彎月從東邊冉冉升起,宛如一幅畫卷徐徐展開。
晏將闌眨了眨眼。
「看。」盛焦言簡意賅,「東邊。」
晏將闌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向東邊的月亮,愣了半天才意識到盛焦是在回應他那句「月亮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當即趴在盛焦肩上笑得渾身發抖。
盛焦扶穩他的腰身省得他笑翻過去,見他好像將滿身陰鬱笑散了,也不在乎他的嘲笑,安安靜靜看他笑得直咳嗽。
「東邊……咳我知道是東邊了。」
晏將闌揪著盛焦的衣服將笑出來的眼淚擦在他衣襟上,終於感覺有了些真實感。
即使如此,翌日晏將闌還是睡上日上三竿,渾身癱軟得像是水,怎麼扶都起不來。
「不想動。」晏將闌眼睛都不睜,懨懨地道,「他們到諸行齋了嗎,等到全了我再去。」
「都到了。」盛焦沒有半分不耐,動作輕柔地將晏將闌扶起來趴在自己肩上,給他一點點穿上嶄新衣袍,「因為天衍毀壞之事,所有人前幾日就已到了中州。」
晏將闌讓伸手就伸手,讓蹬腿就蹬腿,磨磨蹭蹭將衣裳穿好,又重新賴嘰嘰地趴在盛焦肩上不肯動,含糊道:「累,能不能換個時間,不想出門。」
盛焦有心讓晏將闌對世間產生興趣,不想他總是悶在床上一動不動,直接強勢道:「不行,穿鞋,走。」
晏將闌皺著眉不肯動。
盛焦拽著他鬆散的小辮子,使出殺手鐧:「合籍。」
蔫噠噠的晏將闌猛地一個激靈,幽幽睜開眼睛,不高興道:「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