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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倦尋芳看得目瞪口呆,悚然道:「你、你怎麼知道今日水道是哪個的?」
晏將闌冷冷瞥他一眼:「根據盛宗主的行事習慣和秉性推斷出來的,怎麼,你推不出來嗎?」
倦尋芳:「…………」
晏將闌說完這句陰陽怪氣的話,直接御風掠過水道,轉瞬離開獬豸宗。
倦尋芳沒想到這人修為短短几日就變得這麼高,正要去攔卻發現犀角燈倏地一亮。
盛焦的聲音傳來:「不必攔他。」
倦尋芳忙道:「宗主,玉頹山抓住了嗎?」
盛焦將犀角燈掐滅,臉色陰沉地看向方才那蒲團處。
玉頹山像是故意在等著他過來似的,只是交手幾招後便化為一道天衍瞬間溜了,用天衍珠都抓不住。
上沅正在用靈力為盛終風醫治,他的天衍被毀掉一半,艱難穩住傷情後嗆出一口血來,捂著胸口咳得渾身抖若篩糠。
盛焦只是站在那冷冷地看。
盛終風虛弱地抬起頭對上盛焦冰冷無情的眼神,微微一愣,低聲道:「盛焦……」
盛焦見他活著,轉身就要走。
「焦兒……」盛終風突然道。
盛焦的腳步一停。
盛焦自小母親早逝,盛終風那時也是個慈父,哪怕是個小世家也從不讓小盛焦受半點委屈,這才將盛焦養得溫潤如玉,淵清玉絜。
十二歲之前,盛終風也會這樣親昵地喚他……
焦兒。
小盛焦總覺得這個名字太過嬌氣,但又礙著是父親所叫,每回在外人面前被叫「焦兒」,耳根總是紅得要命,但還是得溫順地應。
可如今,盛焦回身看盛終風,面上、眼中卻只有徹骨的冰冷和空洞。
盛終風呆怔地看著,不知是這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亦或是別的,突然一言不發地俯下身額頭抵在滿是血的手背上,哽咽出聲。
盛焦並不懂他的悲傷遺恨從何而來,看著他哭得肩膀發抖心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大概是煩了,盛焦對上沅吩咐幾句獬豸宗的事務後,看也沒看盛終風一眼,拂袖而去。
高大的背影從燈火通明走入黑暗中,大雪紛紛好似無形的天塹,徹底和盛終風隔絕。
他已不再需要父親的溫情。
***
雪紛紛揚揚,將空無一人的長街鋪灑下薄薄白毯,光禿禿的枝頭像是盛開一簇簇的雪梅,被寒風倏地吹散。
玉頹山走在大街上,張開雙手穩住身體平衡,玩鬧似的努力讓自己在雪地上走直道。
走了一段里,玉頹山「哈」的一聲蹦到台階上,自覺這條直線走得極其完美,他極其有成就感,高高興興回頭一看,卻見那直直的腳印已經被大雪遮掩住。
他沒能在這世間留下任何痕跡。
玉頹山帶著笑意的臉微微一僵,好一會才緩過來。
他嘟囔了幾句,也沒在意,轉過身砰砰砰敲了敲門:「有沒有人啊?!」
一朵雪花旋轉著從漆黑夜幕飄落而下,飛到大門之上的門匾邊。
——橫。
是橫家。
最開始玉頹山在橫家放火聲東擊西,讓眾人以為他的目標是盛家,實則今晚玉頹山最想要的還是橫家的天衍地脈。
拍了好幾下門都沒人來開門,玉頹山「嘖」了一聲,覺得厭煩了。
已是三更半夜,小廝聽到悶聲匆匆來開門,只是將大門打開一條縫隙,外面卻空無一人。
雪地之上連個腳印都沒有。
小廝不明所以,只好將門又關上了。
橫家的天衍祠中,橫家家主橫風臨和橫青簾坐在那盯著燭火默不作聲。
「當年之事我已知曉。」橫玉度冷冷道,「怪不得那年竟一連出了四個靈級相紋。」
原來是真奚絕的「堪天衍」催生出來的。
「兄長。」橫玉度問,「你也知曉此事嗎?」
橫風臨抿唇,搖了搖頭:「我是近幾年才知曉。」
橫青簾慢條斯理地把玩著茶杯,手腕翻來翻去,杯中茶水紋絲不動,連個波紋都沒有。
「擔憂什麼?」他終於淡淡開口,「當年知曉「堪天衍」的人已死得七七八八,橫家參與此事的長老也只剩寥寥幾個,就算「堪天衍」找上門來又如何,左右不過我一個人死罷了,你們又不會有事。」
橫風臨眉頭一皺:「叔叔……」
「「堪天衍」的靈力能夠催生靈級相紋。」橫青簾打斷他的話,抬頭看向橫玉度,「當時世家所有人都以為靈級相紋是沒有上限的。」
直到讓塵的「窺天機」告知,整個十三州只能有十三個相紋。
橫玉度冷冷道:「你耗費心機得來的天衍靈力,卻在我這個廢人身上生出沒什麼用的「換明月」,橫大人,這筆買賣看起來並不划算。」
橫青簾漠然道:「你的琉璃雀為何厭惡我?」
橫玉度:「什麼?」
「你是十三州最後一個相紋「換明月」。」橫青簾道,「「換明月」「窺天道」都和「堪天衍」有關,你以為當年世家什麼都沒做,就平白得來了「堪天衍」的靈力是嗎?」
橫玉度一愣。
「沒有哪個世家當年得到「堪天衍」靈力時沒有付出代價的。」橫青簾道,「那是利益的交易。」
橫玉度還沒說話,橫青簾又似笑非笑補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