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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變故那年,他才十歲。
尋常孩子還在父母懷裡撒嬌賣乖的年紀,卻要承受雙親逝去被奚家如此折磨的痛苦。
這三個月每次樂正鴆想到這裡都陰鬱得開始「柳長行」,三番五次險些落淚。
前段時日甚至橫玉度喊樂正鴆去天衍學宮時,那一向對他來說避之如蛇蠍的「出門」也變得不那麼令他恐懼排斥,思慮一會當場就答應,嚇得橫玉度差點扛著輪椅跑過來看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看著還在乖巧笑著的晏將闌,樂正鴆突然伸長手臂,隔著桌子將晏將闌的小身板一把抱在懷裡,大掌按著他的後腦勺強行將他按在頸窩。
晏將闌一愣,努力踮起腳尖輕輕回抱住他,語調溫柔道:「哥哥。」
樂正鴆沒說話。
晏將闌聲音更輕:「哥你哭了嗎?」
樂正鴆:「……」
樂正鴆咬牙切齒道:「閉嘴,否則我打到你哭。」
晏將闌:「……」
兩人「抱頭痛哭」續完舊後,樂正鴆硬要拉著晏將闌一起睡,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實則言行逼供,讓他老實交代還有沒有隱瞞的事。
晏將闌受制於人,只好嘚啵嘚啵到半夜,把當年事差不多都講的差不多。
中途樂正鴆有十八回氣得聽不下去,怒氣沖衝要拔劍去把奚家那群人的骨灰給揚了,晏將闌忙不迭把他暗下來,勸了好久才作罷。
晏將闌說得口乾舌燥,感覺子時差不多都過了,樂正鴆還是精神煥發——被氣的——硬要晏將闌再說點。
「好吧。」晏將闌使出殺手鐧,「其實還有最後一件特別重要的事瞞著你。」
樂正鴆見他語調如此鄭重其事,手已經不動聲色握住床頭一柄刀,打算立刻就衝去奚家廢墟把那地兒夷為平地,以解心頭之恨。
晏將闌翻了個身,無辜地看著樂正鴆:「哥哥,我要和盛焦合籍了。」
樂正鴆:「……」
樂正鴆一僵。
「哥?哥哥?!」晏將闌道,「哥你醒一醒?你怎麼了?!救命啊!」
樂正鴆被晏將闌連掐了好幾下人中才猛地蹦起來,咆哮道:「你別告訴我你和他來真的?!逢場作戲已是便宜了那廝,怎麼還帶合籍的?!」
「什麼叫逢場作戲?」晏將闌深情地說,「我心非冷石,傾慕盛無灼。」
這話最開始時他覺得羞恥得不行,大概是說得多了,現在張口就來,絲毫不臉紅。
樂正鴆:「我呸!」
晏將闌見樂正鴆這副面如菜色的神情太過有趣,忍著笑繼續裝作神情地說:「真的,哥哥你信我,我願同他風雨同舟、同休共戚,誰也無法將我倆分開。」
樂正鴆被他這酸掉牙的情話弄得滿臉菜色,恨不得把他給一腳踹下床。
就在這時,晏將闌放在床頭小案上的犀角燈突然一亮。
樂正鴆瞥了一眼,幽幽道:「晏冷石,你道侶找你了。」
晏將闌不明所以,掐了下火苗,盛焦的傳音從中而來,依然言簡意賅,只有三個字。
「來曲家。」
晏將闌疑惑。
曲家?
樂正鴆閒著沒事也在看犀角燈,突然一下從床上蹦起來,悚然道:「將闌,曲家被……」
晏將闌茫然抬頭。
樂正鴆怔然道:「……被滅門了。」
晏將闌瞳孔一縮。
第93章 風雨同舟
深更半夜,晏將闌和樂正鴆冒著雨前去曲家。
原本銀屏金屋的曲氏世家已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肆虐洶湧吞噬,只是片刻便將滿是靈陣的曲家燒成一堆焦土廢墟。
漫天大雨也無法讓火舌消退半分,哪怕獬豸宗的人引來靈水救火,依然澆不熄那古怪的大火。
晏將闌剛到時,剛好瞧見那佇立數百年的曲家天衍祠轟然倒塌。
遍地屍首、廢墟,盛焦一身墨黑獬豸紋披風站在大雨中,一百零八顆天衍珠四散在曲家上空,似乎在尋找線索。
晏將闌御風飛落在他面前,足尖點在積水上濺起點點水珠,眉頭緊皺:「怎麼回事?」
樂正鴆看著周圍一片廢墟,悄無聲息倒吸一口涼氣。
當年的罪魁禍首曲明廉和曲相仁,晏將闌早已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卻沒想過要屠戮曲家滿門,方才他知曉後心中一咯噔,第一反應就是玉頹山做的。
畢竟當年晏聆孤身留在奚家被抓去獬豸宗,目的便是確保奚絕順利逃離去北境,省得那些世家布下天羅地網為了「堪天衍」抓捕。
玉頹山性子乖張瘋癲,行事從來只憑喜惡不論是非,曲明廉給了晏將闌那樣大的恥辱和折磨,哪怕罪魁禍首已死,玉頹山依然不肯善罷甘休。
還有他吃藥膳時隨口說的那句……
「有急事。」
看來這就是他所說的急事。
盛焦身上布下避雨訣,眉梢間全是冷意。
但即使如此,見晏將闌只穿著單薄外袍,盛宗主還是將披風解下,沉著臉披在晏將闌單薄的肩上。
晏將闌乖巧地站在那看他系衣帶:「知道是誰做了的嗎?」
盛焦系帶的手一頓,面無表情將系帶系好,嘴唇輕動正要回答,倦尋芳突然匆匆從一旁而來,低聲道:「宗主,抓到了。」
晏將闌心口一跳。
玉頹山……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