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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撕心裂肺的吼聲剛一出口,靈級術法再次壓制住他的神智。
晏聆一瞬間安靜下來,眸中的殺意和赤紅一點點消失,重新被懵然取代。
奚擇又問了他一句。
刺耳的尖利聲陣陣傳來,響徹晏聆的耳畔。
晏聆呆怔看著他,像是傀儡似的木然道:「不能說。」
哪怕被修改了記憶,也不能告知別人自己的相紋。
晏聆的潛意識中還記著晏寒鵲極其疼愛他,不會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
散發出想讓他死的殺意。
晏聆怔然看著奚擇,心中打了個激靈。
一切……
好像不太對。
奚擇之後再怎麼問,晏聆都像是個叛逆的孩子,垂喪著腦袋不願意回答,逼急了又會頭痛欲裂地嘶叫著要殺人。
最後,奚擇徹底放棄,任由他去。
自那之後,晏聆便徹底變成了奚絕。
橫青簾、酆重陽、讓端、曲相仁四人在奚家不知商議了什麼,隨後這四家便陸陸續續有家族子覺醒相紋。
——甚至橫家、讓家出了兩個靈級,「換明月」和「窺天機」,其他也有不少天級相紋。
同一年有四個靈級相紋覺醒,天級相紋都像是不要錢似的覺醒數個,一時驚動整個十三州。
晏聆乖乖巧巧地在奚家做他的「奚家小少爺」,整日仗著家世耀武揚威。
但他和真正的紈絝奚絕還是有區別,心軟又良善,拿著鞭子都不知道怎麼抽人,有時還會將自己震得反噬。
只是在每次雨天時,他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能在窗邊看雨看一整夜。
直到雨停,卻什麼也沒等到。
「我在等什麼呢?」晏聆認認真真地心想。
後來想得多了,他終於悟了。
原來他只是單純在等雨停。
雨總會停的,就算是南境連綿不絕的雨季,也終有一日會雨過開霽。
只要他等。
在晏聆的記憶中,娘親縱夫人應該是最疼愛他的,但是自從他有意識以來,縱夫人竟一次都沒來別院看過他。
晏聆問小廝道童,他們也滿臉懵然,只說自己是新來的,並不知曉縱夫人的秉性。
晏聆只好當縱夫人太過忙碌,畢竟臨近年底,事務繁忙是應該的。
但是他等了又等,年節、元宵節、立春、立夏,哪怕是乞巧他的生辰,縱夫人也沒來看過一眼。
晏聆更加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
直到有一日,晏聆即將前去天衍學宮入學,無意中在奚家撞見了一身白衣的縱夫人。
被植入識海中的記憶作祟,且晏聆對「母親」這個身份十分依賴,當即悄摸摸地從花叢繞過去,趁著縱夫人不注意,「哇」的一聲跳出來,滿頭樹葉地朝縱夫人歡天喜地道:「娘!」
那一瞬間,晏聆清楚記得當時縱夫人的反應。
並非是對待寵愛兒子的寵溺,倒像是瞧見令人膽戰心寒的怪物一樣,眸子裡全是驚恐和……
怨恨。
晏聆一呆,聽到耳畔那震耳欲聾的殺意,迷茫看她。
「娘?」
娘不是很愛我的嗎?
為何要想殺我?
晏聆根本沒想通,縱夫人便歇斯底里地衝上來,一把掐住他的脖頸將他死死按在地上,像是個瘋子似的厲聲道:「住口!不准叫我娘!你不是我兒子!住口——!」
晏聆被嚇懵了,險些被掐死的恐懼讓他拼命掙扎。
縱夫人死死制住他,突然眼淚簌簌從臉龐滑落,落在晏聆臉上。
晏聆一愣。
縱夫人的手終於鬆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死死將晏聆單薄的身體抱在懷裡,神智不全地嘶聲痛哭:「絕兒,我的絕兒……」
晏聆被那股濃烈的悲傷震得渾身發抖,迷茫地蜷縮在縱夫人懷中,想要伸手去抱她,想說「我就是啊」,但不知為何卻根本說不出口。
只能任由這個歇斯底里被愧疚險些逼瘋的女人抱著自己又哭又笑。
最後,晏聆被姍姍來遲的奚擇解救下來,讓小道童陪著他回別院。
晏聆驚魂未定地枯坐在床上,摸著脖子上生疼的淤青,腦海中一閃而逝過相同的場景。
但他絞盡腦汁卻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被人掐過脖子。
沒過多久,深秋已至,滿城桂花盛開。
小晏聆前往天衍學宮入學,同諸行齋幾人相識相交。
諸行齋前兩年,是晏聆作為奚絕而言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不必擔憂生死,成日只知道插科打諢,順便調戲鋸嘴葫蘆盛焦,聆聽那焦土一點點被細雨滋潤的細微聲音。
直到第三年……
身上一直散發著潺潺流水聲、雖然時不時混合著一聲爆裂石碎聲的溫孤白不知知道了什麼,每次看到晏聆時身上的聲音便越來越古怪。
像是在憐憫、譏諷,又似乎在盤算著什麼壞主意。
晏聆不明所以。
後來溫孤白沒來由的又加了一節術法課,說是要教一種能夠改變認知、篡改記憶的法術。
一群小小少年對「靈級」極其推崇,聞言忙豎起耳朵去聽,一個比一個認真。
但一節課下來,除了晏聆和盛焦,就連對術法十分熱衷的伏瞞也和其他人一起迷迷瞪瞪地趴在桌子上傳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