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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奚將闌面無表情不說話。
「只要天衍珠判下,我自會殺他為你報仇,還你清白。」盛焦低頭看他,恨不得將心中所有疑慮全都說出來,「……你為何要跟過去?到底是溫孤白在設計你,還是你在設計他?應琢手中奚清風的相紋,是你所為嗎?」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算計嗎?
昏暗中,奚將闌的神色許久未變。
盛焦呼吸屏住,安安靜靜耐心等著。
好一會,奚將闌微微將身體前傾,像是奔波千里渾身疲累似的,額頭抵在盛焦胸口,卻是說了句同此事完全不相關的話。
「盛焦,若是當年獬豸宗的曲家也能如你辨明是非明公正道,那就好了。」
盛焦五指一動。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上一任獬豸宗宗主……曾對奚將闌做過什麼有違公道之事嗎?
「我知道了。」奚將闌的真心只是流露一瞬,很快他就如往常一樣笑起來,好似被徹底說服了,乖乖地說,「好,我聽你的話,就在諸行齋待著,哪兒都不去。」
盯著奚將闌那虛偽的乖順,盛焦心中莫名浮現一抹煩躁。
兩人各懷心思,冷然對視。
卯時已至,天衍學宮的晨鐘已響,打斷兩人的對峙。
重重晨鐘中,一綹光芒從雕花門麻紙上的一個破洞傾瀉而來,落在盛焦冷漠的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盛焦輕輕將奚將闌放開,低聲道:「別讓我在秘境看到你,否則你知道後果。」
奚將闌勾唇一笑,挑釁道:「什麼後果啊,我不知道。」
盛焦面無表情:「你不會想知道的。」
奚將闌:「……」
對上盛焦墨黑眼眸,奚將闌莫名發憷,膽大包天如他也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盛焦沒有多說,面無表情在奚將闌身上下了個道禁制,讓他無法離開諸行齋,拉開門大步走出。
奚將闌長身鶴立,孤身站在昏暗房中,身形幾乎被內室的黑暗一點點蠶食吞噬。
只相隔一個門檻外初升朝陽燦爛,沐浴盛焦身上。
兩人分道而行。
一如六年前。
奚將闌安安靜靜注視著盛焦離開,不知哪裡戳中了他,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傻子。」奚將闌低聲呢喃,「已經晚了啊,我不要了。」
遲來的公道,他不再需要。
哪怕是盛焦給他的。
奚將闌默默發呆,陽光始終在門檻外,沒有照亮他半分。
辰時已過,日上三竿。
奚將闌終於回過神來,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木頭小人,抬手輕輕一撫。
木頭人瞬間化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傀儡。
這是昨日他托酆聿外出尋應琢趕做出來的傀儡人,奚將闌將自己所剩不多的靈力緩緩灌入傀儡中,手指上被盛焦重新系上的縛心綾也緩慢被天衍靈力吞噬。
很快,金紋一晃偽裝成縛心綾的模樣,悄無聲息系在傀儡小指上。
奚將闌留了一道神識在傀儡身上,省得橫玉度過來找他時能不露餡,隨後驅使著傀儡去軟塌上躺著睡覺。
偽裝好一切後,奚將闌宛如入無人之境,天衍靈力裹在身上,悄無聲息地在盛焦布下的禁制中離開。
眸中金紋微閃。
奚將闌嗤笑一聲:「別自誇,就是個破開禁制、偽裝縛心綾罷了,得意什麼——你正面遇上盛焦,也得被揍得親娘都不認得。」
他正要抬步跨入門檻,本來晴空萬里的天幕突然飄來一陣烏雲,遮掩住腳下燦爛陽光。
奚將闌微微仰頭看著風雨欲來的天空,失笑著搖頭,快步離開諸行齋。
天衍學宮外,一架獨角獸拉著的行芥悄無聲息停在玉蘭樹下。
奚將闌溜出去後,掀開珠簾就撞了進去,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地道:「走,去秘境——駕。」
應琢已經等了一早上,見到奚將闌熟練揚起乖順的笑容,催動獨角獸朝著秘境的方向奔去。
「師兄晨安,師兄吃早茶了嗎,要不要……」
奚將闌挑眉看他:「你今日又是傀儡來的?」
應琢笑了一聲,他大概怕奚將闌又抽他一巴掌,先發制人抓著奚將闌的手往自己側臉一貼:「師兄不妨自己摸摸看?」
奚將闌捏了兩下,發現應巧兒今日竟是真身前來。
「真是膽大啊。」奚將闌似笑非笑捏著應琢的臉往外扯了扯,「就不怕我真的動手殺你?」
應琢臉頰被拉得俊臉都變了形,卻乖順無比地笑:「我為師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師兄怎麼可能因為一個「三更雪」就對我痛下殺手?」
奚將闌眸子一彎,鬆開他的臉:「真聰明。」
應琢冷峻的臉上都被掐出來一道紅印子,但他甘之如飴,含笑著道:「酆家和橫家也已知道此事,想來諸行齋怕是有內鬼。」
奚將闌似笑非笑看他。
這隻小蜘蛛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再挑撥他和諸行齋的關係。
「我知道。」奚將闌伸手勾住應琢的下巴,笑吟吟地道,「也是我縱容的,就算那些老不死的知道奚明淮記憶里是什麼,又能奈我何呢?」
應琢噎了一下,正要再說兩句好話哄一哄師兄,餘光突然掃到奚將闌脖頸上的紅痕。
諸行齋人相聚,奚將闌這種只單純享樂的八成又和盛焦那狗賊春風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