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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震耳欲聾的雷聲混合著大雨劈下。

    盛焦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循聲而去就見大雨滂沱中,酆聿抱著跪坐在地上的奚將闌,手中拼命地結定魂訣。

    「定魂!快回來……奚絕!十二——!」

    盛焦臉色煞白地衝上前。

    申天赦和現世本來時間不同,按理來說三人回到獬豸宗的時間只是相差幾息罷了,但沒想到只是那短促的時間,剛回現世的奚將闌就猝不及防聽到一道雷聲。

    此時奚將闌雙眸無神,小臉慘白如紙,宛如一隻精緻的傀儡枯坐積水中,任由酆聿怎麼咆哮都一動不動。

    盛焦冷著臉並起兩指點在奚將闌眉心,心中一沉。

    奚將闌被雷聲驚到……

    再次走了魂。

    第37章 枝頭新花

    「盛焦啊。」

    穿著暖黃衣袍的少年奚絕托著腮趴在窗欞上,看著外面被暴雨打得掉了一地的桂花,懶洋洋道:「雷聲是什麼意思啊?」

    外界風雨大作,雷聲震耳欲聾,內室卻幽靜溫暖。

    盛焦坐在桌案前練字,只當他不存在,一言不發。

    「震懾?恐懼?驚訝?吵架?打架?」

    奚絕胡亂猜測,沒等到應答的他氣咻咻跑回來一拍桌子:「喂,少爺我和你說話呢,不要再練你的破字了!」

    盛焦正寫到最後一個字,筆被震得一歪,好好一幅字當即廢了。

    他也不生氣,將廢紙整整齊齊疊放在一旁,重新拿了紙繼續寫。

    奚絕氣得半死:「悶葫蘆,我真是閒得慌才來找你,找讓塵玩都比你有意思!」

    說罷,他拂袖而去。

    提著筆的盛焦猶豫好一會也沒落筆,面無表情往窗外看了一眼。

    雷光閃落,轟隆隆的震耳欲聾,奚絕小小的身影在雨中奔跑,大概是避雨訣沒掐好,大雨兜頭將他淋成落湯雞。

    奚絕呆了一下後,又哈哈大笑,索性不再掐訣,就這樣濕淋淋地踩著水聽著雷音,歡快地跑出齋舍。

    像是一隻雨中奔跑的小狐狸。

    盛焦目不轉睛看著,直到人走了才回過神來。

    墨汁從筆尖滴落雪白紙張。

    一幅字還未落筆,便已廢了。

    雨水落在池塘水中,蕩漾出無數交織交纏的漣漪。

    那時,盛焦幾乎認為小奚絕是愛聽雷的。

    不知是哪一年的乞巧節,暴雨如注,雷像是撕破天似的往下砸,就連池塘邊那棵參天大樹險些被劈毀。

    盛焦撐著傘站在池塘邊,默不作聲盯著無數漣漪的水面。

    直到夜幕降臨,大雨仍舊不止,身後傳來噔噔噔急促的腳步聲。

    盛焦握傘的手一緊,藏在袖中的那隻手幾乎將掌心幾顆玉石暖得滾燙。

    他面無表情轉身,卻見到渾身是水的酆聿驚慌失措地跑來。

    「盛、盛焦!」

    盛焦愣了愣。

    同窗多年,酆聿從不會主動和盛焦搭話。

    但此時酆聿卻像是無頭蒼蠅似的,急急忙忙衝過來,胡亂一抹臉上的水,匆匆道:「盛焦!奚絕……他好像被雷聲驚得走魂了!」

    盛焦無神眸瞳狠狠一縮。

    奚絕從來不會懼怕雷聲,相反每次夏日暴雨,他都會饒有興致地各種研究雷聲。

    可自那年乞巧節後,他便開始懼怕雷。

    每每聽到,必要走魂,諸行齋的人都得成群結隊出去尋半天才能找回。

    諸行齋眾人每人都會「定魂訣」,就是以防萬一奚絕再次失魂丟魄。

    獬豸宗中風雨晦暝。

    盛焦臉色難看至極,抬手揮出靈力,強行將整個獬豸宗用結界封印。

    倦尋芳和上沅聽聞聲音急忙趕來,見到盛焦平安無事忙迎上來。

    「宗主!」

    盛焦眉頭緊皺:「何事?」

    倦尋芳言簡意賅:「方才有人想要毀壞申天赦,應當是您所說被其他世家安插到獬豸宗的眼線。我和上沅已將人捉拿,等候宗主下令處置。」

    盛焦匆匆一點頭,將濕淋淋的奚將闌打橫抱在懷中,冷聲下令。

    「先將申天赦封印。」

    上沅一愣,正要張嘴去問其他人怎麼處置,被倦尋芳扯了一把。

    奚絕明顯出事了,宗主哪有閒情逸緻去因管那些人?

    以後再說。

    酆聿已經熟練地操控幽魂前去尋找奚將闌不知道跑去哪裡的魂魄,但雷聲陣陣,震得他腦袋疼,煩躁得險些將小紙人給撕了。

    突然間,天邊一道比之前強百倍的雷聲遽然劃破漆黑天空,虛空扭曲,幾乎將天幕撕開一條巨大無比的口子。

    酆聿被震得腦瓜子嗡嗡的,捂住耳朵才勉強沒被劈聾。

    那明顯不是尋常雷,酆聿回過神後正要対盛焦罵罵咧咧,但一抬頭卻見獬豸宗上空的烏雲竟然被那天衍珠招來的一道天雷硬生生劈散。

    濃密烏雲和大雨瞬間止息,強烈日光穿透而下,頃刻照亮獬豸宗。

    酆聿目瞪口呆。

    這……

    盛焦的修為,當真是還虛境嗎?!

    盛焦抱著奚將闌抬步就走。

    奚將闌前所未有的乖巧,安安靜靜蜷縮在盛焦懷中,雙眸渙散失神,因睜了太久淚水控制不住從羽睫滾下,滿臉布滿淚痕。

    盛焦抱緊他,飛快回到獬豸宗的住處。

    清澂築說好聽點,叫幽靜雅致,說難聽點就是布置素樸簡陋,放眼望去空空蕩蕩,除了書案、床榻、和隔開內室外室的巨大屏風外,竟與獬豸宗牢籠沒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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