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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嚇壞我了,他們好兇,明明是他們求著我斷案的,斷對了怎麼還生氣呢?」

    盛焦:「……」

    盛焦本想把他扔出去,但將他嚇得渾身發抖,也沒功夫探究是真是假,皺著眉單手扣住他的腰,讓他站穩。

    「盛焦,你真好。」奚將闌懨懨靠在他懷中,「也不枉我奔赴千里為你送天衍珠。」

    只是看起來盛焦根本不需要天衍珠也能料理申天赦。

    奚將闌不管。

    他如此擔心盛焦,就算盛焦不需要也得感恩戴德受著。

    盛焦蹙眉看他:「不是讓你在盛家待著?」

    「有人要殺我,成群結隊來圍攻我,我打又打不過,只能任人欺辱險些喪命。」奚將闌鬼話連篇,「我怕得不得了,全靠天衍珠才逃出生天,怎麼可能還會待在盛家等死?」

    盛焦:「……」

    奚將闌盯著盛焦那張冷若冰霜但實在勾他魂兒的臉,突然踮起腳尖就要親他。

    盛焦猝不及防被親了下嘴唇,臉色一沉當即往後撤開,大手掐住奚將闌的下巴強迫他分開唇,拇指探入滾熱的口中去摸奚將闌的後槽牙。

    奚將闌一愣,牙齒被摸了個遍才意識到盛焦是在找他牙齒中的毒丹。

    他當即被氣笑了,一腳蹬在盛焦膝蓋上,從他懷裡蹦出去。

    「不解風情!」奚將闌罵他,「悶葫蘆。」

    「巧言令色。」盛焦冷冷道,「騙子。」

    奚將闌被懟了個跟頭,愣了好一會才匪夷所思地瞪著他——沒想到盛焦這種鋸嘴葫蘆竟然會和自己對罵。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你開竅啦?」奚將闌也不生氣了,又變臉似的笑嘻嘻湊到他面前,「我之前怎麼罵,你都從不會回嘴的。」

    盛焦不想理他,抬步朝著隔壁幻境走去。

    奚將闌看著他的背影笑容一僵,很快又嬉皮笑臉地跟上去:「等等我,慢一點啊,我跟不上——我說真的,你這六年終於有點人氣兒啦,是太過思念我嗎?」

    盛焦腳步一頓,突然轉身瞪了他一眼。

    奚將闌哈哈大笑,走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好吧,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盛焦默不作聲大步流星往前走。

    奚將闌小跑著跟上去,看起來絲毫未受盛焦冷淡態度的影響。

    直到走到新的幻境時,沉默好一會的奚將闌突然道:「……我說真話。」

    盛焦沉著臉將幻境中叫囂著是非對錯的兩方厲鬼全都斬殺,皺眉回頭看他。

    「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奚將闌低著頭,輕輕道,「我什麼都說,絕不騙你。」

    盛焦愣了一下。

    奚將闌眉頭緊皺,耐心等了半天盛焦都沒吭聲,當即滿臉痛苦地捂著心臟:「快問啊快問!我要忍不住說假話了!」

    盛焦:「……」

    說一句真話就這麼難嗎?

    盛焦猶豫半晌,終於問出他一直想問的。

    「你為何怕我?」

    明明兩人在奚將闌及冠之前,連窗戶紙都捅破了,但自從奚家滅族後,奚將闌就莫名怕他。

    在獬豸宗時,盛焦明明想要護他,他卻恐懼得滿臉淚痕渾身發抖;

    六年來更是對盛焦避之如蛇蠍,見面了更是喊打喊殺,絲毫不留情面。

    雖然奚將闌極力掩飾,但依然騙不過盛焦。

    奚將闌對他的情感,是懼怕、恐懼。

    哪怕有真心,也被鋪天蓋地的驚懼完全壓住,讓人窺不見半分。

    奚將闌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淡淡道:「讓塵說的是真的。」

    「什麼?」

    「讓塵閉口禪破時,說我總有一日會死在你手中。」奚將闌輕輕道,「這句話是真的。」

    盛焦似乎不信,冷冷看他。

    奚將闌臉色一白,知曉自己說謊太多,在盛焦那已沒了信譽,近乎無措地道:「我、我我沒騙你,這一次真的沒騙你。」

    盛焦直直注視他半晌,眉頭輕輕皺起。

    幻境中厲鬼依然肆虐,被盛焦無意識地用雷光劈成碎渣。

    一片雷光閃爍中,奚將闌嘴唇輕動,呢喃地道:「盛焦,我害怕。」

    盛焦瞳孔輕輕縮了一下。

    奚將闌太會欺騙偽裝,且內心有種莫名的惡趣味。

    每每在旁人徹底信任他時,就會故意露出真面目,打人個措手不及悔恨不已,他自己反倒高高興興,為騙過別人而覺得愉悅。

    就好像說出一句真話,就是將自己傷痕累累的真心剖出給旁人看似的。

    但此時,奚將闌垂著眸,用一種脆弱得好像輕輕一碰就碎的神態說出「我害怕」時——這明明是奚將闌最擅長的偽裝,但被騙過無數次的盛焦心竟然又軟了。

    「我不會。」盛焦輕輕說。

    奚將闌垂眸看著足尖,好像只有垂著頭不去看,才敢說出真話。

    「盛焦,你會。」

    盛焦蹙眉,執拗地道:「我不會。」

    奚將闌沒有和他分辨,只是又近乎失魂落魄地重複一遍。

    「我很害怕。」

    若是讓塵沒有告訴他那句話,他或許能夠毫無負擔做出那些事。

    但「窺天機」所說出的話就像是懸在頭頂不知何時會掉下來的利劍,奚將闌每殺一個人便感覺利劍往下掉一寸。

    冰冷的劍鋒已經貼在他的後頸處,好像下一瞬就能刺穿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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