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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54:10 作者: 一叢音
    盛焦收回手,黑沉眼眸定定看他,言簡意賅:「……用。」

    奚將闌:「……」

    奚將闌看看他,又看看天衍珠,久久回不過神來。

    好一會,他托著腮淡淡道:「想不到「換明月」的『聽之』竟然有如此神效,竟讓天道大人連寶貝珠子都忍心割愛。」

    盛焦輕輕蹙眉。

    奚將闌沒來由地笑起來,燦爛又愉悅伸手去碰那顆珠子。

    但指尖還未觸到,盛焦寬大的手掌猛地往前一按,掌心如幕直接將奚將闌的五指和那顆天衍珠蓋住。

    奚將闌視線落在盛焦滾燙的手上,這才瞥見那五指上好像全是被啃出來的紅痕,指節還有幾個還未消退的牙印。

    「被咬成這樣,他是去逗貓了嗎?」

    奚將闌心想。

    反正不關他事,奚將闌從來不喜歡被人強勢禁錮,往外抽了抽手,幽幽道:「盛宗主這是何意?難道要出爾反爾嗎?」

    盛焦逆著光盯著他,一字一頓務必讓奚將闌讀懂他的唇形。

    「你的耳朵,如何傷到的?」

    奚將闌臉色驟然沉下來,用盡全力將手抽出,不知怎麼突然就生了氣:「盛宗主,把一切東西攤開了說,可就太沒意思了。」

    盛焦的手猛地落空,天衍珠將他掌心硌出一個小凹坑。

    「盛宗主這麼聰明,難道瞧不出來我不想和您說此事嗎?」奚將闌冷冷道,「你這是存心讓我難堪?還是說六年過去你我身份對調,你也想像其他人那樣看我笑話?」

    盛焦一愣。

    他沒。

    奚將闌管他有還是沒,冷著臉繼續在匣子裡翻來翻去:「我命輕耳賤,怕是用不起天道大人的天衍珠,您還是拿回去好好收著斷人罪去吧。」

    陽光移動,奚將闌孤零零坐在那,好似全身沒入陰暗中。

    突然,盛焦將手移開,指腹輕輕一推。

    天衍珠往前滾著,一道煞白光芒宛如從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而來,剎那間照亮滿室,咕嚕嚕抵到奚將闌的手指邊。

    奚將闌抬頭看他。

    盛焦漠然道:「不問,用。」

    奚將闌:「……」

    此人頂著一張「一月後就取你狗命」的冷漠臉給他天衍珠這等寶物,奚將闌都懷疑那珠子是不是會隨時爆開將他炸成齏粉的危險法器。

    但事已至此,奚將闌慫也得上,冷笑一聲將珠子捏著:「不用白不用。」

    天衍珠上的靈力顯然比十三州任何一顆靈珠都要濃郁,奚將闌將珠子鑲嵌上去,瓔珞扣上的助聽萬物的機關法陣終於磕磕絆絆的運作起來。

    看來能用。

    奚將闌眸子一彎,又湊上前用牙叼著天衍珠扯出來,打算重新調試位置。

    天衍珠等會還要安上去,他也懶得吐出來,就這樣用唇珠含著,認認真真地將瓔珞扣上的玉石放在機關卡的應有位置。

    盛焦還像是個高大柱子杵在那。

    奚將闌懶得搭理他,也沒看到那雙黑沉的眼眸正盯著雙唇中間絲絲閃著幽藍光芒的天衍珠瞧。

    很快,奚將闌終於弄好瓔珞扣,伸手將含得滾燙的天衍珠放在空缺處,嚴絲合縫地卡死當中。

    耳飾扣在耳廓上,微微旋轉調試兩顆珠子,聲音像是風一樣刮進他腦海中。

    ——大概是新換了珠子,周圍聲音比此前清晰太多,奚將闌好像都能聽到盛焦疾跳的心跳聲。

    奚將闌疑惑抬頭,還以為他怎麼了。

    盛焦依然是那張棺材臉,見他抬頭,冷淡道:「走?」

    奚將闌只當是耳飾還沒調好,又轉了幾顆珠子,那古怪的心跳聲才終於消停。

    他鬆了一口氣,心情好了許多,淡淡朝他伸出手:「我來為盛宗主引出春雨劍意吧。」

    盛焦似乎被他一口一個盛宗主弄得煩躁,冷冷看他一眼,紋絲不動。

    奚將闌:「……」

    給你治傷你還生氣?

    六年過去,盛焦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既然他愛傷著,奚將闌也沒求著給他治傷——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將春雨劍意引出。

    若是真要強行引出,怕是得動用靈力才成。

    盛焦明顯不想他治,奚將闌盤算著等回到中州找回春雨再說。

    「是你自己不要治的啊,不干我事。」他嫌熟練地甩鍋,哼著道,「——走。」

    說著,奚將闌抬步就往外走,像只是出個門買個糕點般隨意。

    盛焦皺眉。

    奚將闌打開門,見盛焦還站在那:「還等什麼?」

    盛焦:「東西?」

    「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盛焦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奚將闌卻無障礙地理解他的意思,隨口道,「我四處為家,這裡只是個落腳的住處罷了。走吧。」

    以前連去上學也要帶上好幾車行李的小少爺,此時卻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無處是家。

    盛焦沉默許久,無神的眼眸好似有道波光水紋輕輕一閃而過。

    ***

    北境至中州上萬里,就算坐行舫也要一日一夜才能到。

    此地無銀城沒有行舫,須得坐船沿著長川順流而下半刻鐘到達北境另一處城池。

    奚將闌對北境極其熟悉,一路溜達著帶盛焦坐船進城,又買了兩枚玉令進入前往中州的行舫,全程盛焦都安靜無比地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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