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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7:24 作者: 顧南煙
「看錯了,看錯了!什麼看錯了,把那崔嬤嬤和趙管事給我叫上來審問一遍就真相大白了!」梅側妃一下子嘶吼著嗓門把葉慕靈給呵斥住了。
葉慕靈低頭不語,滿屋子跪了一地的女人,岳王始終沒有開口,卻是默許了身旁的親信長忠將崔嬤嬤和趙管事帶上來。
葉慕靈只是安排桂嬤嬤找個人引開崔嬤嬤,而後潛進去將青紅絲換回蘿蔔絲,再在西瓜上動些手腳,只是沒想到,桂嬤嬤的本事倒是不小,竟然能再次牽出一條小魚來,也就是趙管事,既然是管事,必然在王府中有著不凡的地位,加上又是王妃的心腹,能力更是可想而知。
其實,這也不怪桂嬤嬤會找到趙管事,因著兩人年齡相仿,是最初一同伺候岳王妃的,感情也是不錯,再加上趙管事當了多年的管事以後,經常的收些銀錢,做點不打眼的小事,所以,這次桂嬤嬤便再次找上了趙管事。
不多時,崔嬤嬤和趙管事都被帶了上來,看著跪了一地的主子,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岳王打量的目光在一地的人身上徘徊,打量帶葉慕靈的時候,卻是頓了一下,葉慕靈明顯感受到那一縷懷疑的目光,心道,岳王終究是岳王,並沒有全信她苦心安排的棋局,想來心底是有些懷疑自己的。
岳王繼而將目光轉向兩個奴才「趙管事,看守庫房期間,你可是曾找崔嬤嬤離開過!」
趙管事額頭上的冷汗沾濕了髮絲,看了眼岳王妃後又看低頭回答道「奴婢。奴婢。」
岳王帶著翡翠扳指的大手猛然一拍身旁的桌子,葉慕靈只覺得桌子瞬間出現不少碎屑,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任是多麼厲害的高手,想要只手玩弄朝政,也總會是孤掌難鳴。
「還不快說,再不說一律拖出去杖斃!」岳王的聲音幽然傳來,卻是驚得在場的人渾身一個得瑟。
「是是是,老奴什麼都交代,是桂嬤嬤,桂嬤嬤先前來找我,給了我一筆銀兩,說是讓我幫她支開守著庫房的崔嬤嬤一會,奴婢以為自己和桂嬤嬤同是服飾王妃這麼多年,便也就幫了這個忙了,況且桂嬤嬤也是說過不會耽擱大事的,只是不想竟然會出現這個大的岔子,老奴實在是該死,實在是該死!」趙管事一邊說一邊磕著頭。
崔嬤嬤恍然大悟,恨及了趙管事「我說你怎麼那日會那麼好心送綢緞給我,原來你這是存了壞心思,當真是小人!」
「夠了,把桂嬤嬤給我帶上來!」岳王再次開口道。
葉慕靈依舊沒有做聲,桂嬤嬤早已被她拿銀子打發走了,是不會找到的,她苦心安排的這句棋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為了離間梅側妃和岳王妃。
岳王妃的父親曾經是國公,只不過過世多年,而乾帝卻一直沒有允許國公的兒子世襲,也就是說,岳王妃的父親死了後,國公府便有些沒落了,再加上皇帝始終把他擱置在這麼一個尷尬的地位,國公府便有些逐漸沒落了。
起初的兩年還好,還是有著不少人覺得國公府會恢復往日的繁華了,可是一擱幾年,皇帝卻是始終沒有重用國公府中的人的意思,國公府便不復從前了。不過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國公府卻是始終還是有著一定的實力的。
在葉慕靈看來,消耗岳王最好的辦法就是內外夾擊,內耗則是耗損他所擁有的勢力,外擊則是多為岳王樹敵,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中來,自己和南城兩人分工不同,自己主內宅,南城則是主朝堂,相信有朝一日,岳王一定會功敗垂成,追悔莫及!
不多時,派去的人回來了,說是桂嬤嬤已經告老還鄉,回家去了,岳王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起來,岳王妃更是發懵,這豈不是說著一切都是她所指使的了!
葉慕靈再次開口「原來母親已經准了桂嬤嬤回家,我說怎麼這些日子都沒見著她,原來只當是回到母親那裡去了,不料卻是回鄉去了!」
梅側妃心中怒火中燒,發誓今後要和岳王妃勢不兩立。
葉慕靈心中冷哼,不怕你們不鬥,畢竟這岳王妃找人將蘿蔔絲換成青紅絲是沒有人瞧見的,而桂嬤嬤鬼祟進庫房卻是眾所周知的,而桂嬤嬤又是岳王妃的人,這其中意味著什麼便不必再多說了。
「王爺,妾身服侍你這麼多年,你可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岳王妃跪著向前前行了兩步,今日可謂是在下人面前丟盡了臉。
葉慕靈狀似不敢置信,再次開口「爹,我看這件事還是就這麼算了吧,既然事情已成,還是想想如何解決吧,當務之急,還是父親你的腳重要,怎麼好好的就會起火了呢,真是太詭異了,莫不是這王府中有小人作祟!」
岳王頓時想起腳上起火的那一幕,有些懷疑葉慕靈,可是從頭到尾,她卻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自己,到底是誰?岳王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岳王妃,會是這個女人嗎?
這也就是葉慕靈第二個目的,離間岳王和岳王妃,讓岳王對岳王妃產生懷疑,這樣整個岳王府中便會產生無休止的內戰。
內耗損失是最大的,自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便將卸去敵人大部分兵力,就如同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內部的腐蝕卻是最厲害的,任是岳王三頭六臂,也無法面面俱到,更是無法嚴防梅側妃和岳王妃兩人的爭鬥。
屆時,只要爭鬥升級,那麼國公府和梅大將軍府都會參與進來,對岳王造成的損失便可想而知了。
只不過,葉慕靈知道,岳王畢竟不是繡花枕頭,能夠藏的這麼深,斷然不會簡單,怕是現在岳王已經對自己生疑了,自己的當務之急則是要減輕岳王對自己的懷疑,讓岳王還相信自己。
即便岳王對葉慕靈和岳王妃都有所懷疑,卻是依舊沒有輕舉妄動,最後,兩個玩忽職守的奴才被杖斃。
而梅側妃因著懷有身孕,並且賞月宴一事也是有人刻意陷害便免去了懲罰,岳王郡主則是被勒令在院子中罰跪三日,岳王妃則是因著教導下人不善,並且無端的為岳王招來了火傷,罰扣吃穿用度半年。
至於葉慕靈,則是無論哪件事實在都與她扯不上關係,便也沒有多做處置。
葉慕靈明白,對於岳王郡主,岳王一時怕是下不了狠手的,畢竟女兒和兒子的作用不同,除非岳王郡主真的成為了一顆廢子,不然,岳王斷然還是不會輕易的就把這個嫡出的女兒判了死刑。
當日下午,元家便派人送來了一套紅瑪瑙首飾給葉慕靈,算是作為謝禮,畢竟按照大夫的說法,葉慕靈給元家老夫人所用的丹藥也價值昂貴。
金珠捧著那套紅瑪瑙的首飾對著葉慕靈開口道「小姐,一定是元家公子留意了小姐手上的鐲子,以為小姐喜歡瑪瑙,所以才讓人送了這一套過來。」
葉慕靈拿起上面的一隻鐲子,樣式新穎,並不是普通圓狀的玉環,而是被仔細雕琢成了一粟花環,上面裹著瓊脂蠟,不會怕那過於纖細的花枝一碰便碎,雕刻的極為精緻。
葉慕靈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對著金珠吩咐了些什麼,便見金珠點頭離去。
「銀珠放出口風,就說我得了重病,病況不佳。」葉慕靈端著茶盞,看著杯子裡漂浮著的茶葉。
「是,小姐。」銀珠退下後,綠裳再次開口「小姐,師兄他們給您送了一份大禮,請小姐過目。」
葉慕靈側目「哦?什麼時候的事?」說著,拿過綠裳遞上來的一塊令牌,黑漆漆的一塊木牌里注入了鐵,變的有些沉,黑色之上是金色勾勒出來的兩個字,靈殺!
綠裳謹慎的開口「這是師兄幾人幾年前就為小姐著手準備的一批殺手,認為小姐總會用得著,現在便有人潛伏在小姐左右,只要這靈殺的令牌一出,他們便會現行。」
綠裳正在解說,突然身前出現了一道黑影,跪在葉慕靈面前「小人亡靈,聽後主子差遣。」
亡靈!葉慕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男子,帶著一張白色的面具,只能透過幾個洞看見裡面有著絲光亮,一身黑色的斗篷國的嚴嚴實實的,不露分毫,倒是不怕會泄露。
「很好,有事我會吩咐的,你先下去吧。」葉慕靈的眼神中飽含著雀躍,在京都不是說你和誰有仇殺了他就可以的,不過有這樣一隊人在手,總歸是要安心許多。
三日後,葉慕靈打算去探訪一下跪了三日的岳王郡主,也不知她過的是否安好,這jú花釀帶來的好聲名,她可否消受的起。
穿過迴廊,葉慕靈瞧見了一身銀白對襟小襖繡著點點猩紅的景側妃正坐在涼亭中,懷裡捧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很是具有靈性。
葉慕靈腳步一頓,改變了線路走向景側妃,在這岳王府中,景側妃到底扮演者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對於自己和南城來說是敵是友?
「景側妃安好。」葉慕靈作為晚輩率先簡單的行了個禮。
景側妃則是一遍一遍的撫摸著白貓身上的貓,目光悠長的看著遠方,神情木然,沒有讓葉慕靈起身相坐。
葉慕靈兀自坐在了景側妃的對面,清晰的看見她的眼中透過這深秋的山山水水,卻空無一物,有種心思的落寞。
「景側妃這是在看什麼?」葉慕靈試探性的開口。
半響,景側妃才開口「看想看的,看不想看的,想不想看的只要是睜開了雙眼總會看得見的。」
說著景側妃回了心神,目光好似羽毛一般輕輕的在葉慕靈身上掃過「世子妃好能耐,初來乍到,便攪和的王府雞飛狗跳。」
「側妃娘娘言重了,慕靈哪裡有這個本事呢?倒是羨慕側妃娘娘的這份悠閒,若是可以,慕靈倒是想做個局外人。」葉慕靈聽後一笑。
景側妃則是露出嘲諷的神情「局外人?局外人做不了下棋人,便等同於棋盤上的廢子,不管在哪,總是會被棋手操控。」
葉慕靈的心思在飛速的轉著,這個景側妃所言句句落寞荒涼,透露著一股不甘。
「可是側妃娘娘可否知曉,局外人只要方法得當,卻是可以斬斷下棋人的手,若是下棋人沒了手,又怎能下棋?所以側妃娘娘何必執著於究竟是廢子還是局外人?」
景側妃有些驚愕,懷裡的白貓一躍而下,逃離了她的懷抱,葉慕靈看著她不再言語,便也起身告退。
「世子妃固然聰慧,可是岳王並不愚笨,世子妃所為縱然手段高超,可總歸是要小心為上。」景側妃說完這句話便起身去尋自己的白貓去了。
葉慕靈看著她的背影目光幽深,這是再告訴她要小心岳王已經察覺,還是想告訴她自己終究是鬥不過岳王。
葉慕靈轉身繼續本著岳王郡主的院子,打算好好拜訪一下自己的小姑,走了片刻,便到了岳王郡主的院子。
岳王妃正在裡面為她擦藥,聽聞葉慕靈來了,頓時火氣高漲,想自己從未被人算計的如此暈頭轉向,卻不想一個葉慕靈竟然會這麼厲害。
「娘,你也在。」葉慕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踏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