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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7:24 作者: 顧南煙
    兩人分別細緻的打量起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分工不由自主的變天衣無fèng起來,只是兩人卻未曾察覺,

    落腳沒有一絲聲響的葉慕靈漸漸發現,房間的各種東西上都落滿了灰塵,只有圓桌上的一組茶具還嶄新的很,那青瓷甚至還能折she出微弱的光線,想必是因為經常被人所觸,所以才會如此發亮。所以,她準備試探一二,可就在她準備觸碰的時候,卻被顧南成阻止了。

    「等等,你先看這個。」葉慕靈循聲而去,湊近了仔細瞧起來,只見顧南成指著的是一個精緻的汝窯瓶子,端立在書架上,亦是乾淨的仿佛經常被擦拭,不同的是,這個瓶子上依稀可見灰塵,除了手掌大小的轉動範圍內比較光亮,上端和底端還落有一些灰塵,想必這才是真正的啟動機關。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同意了扭動這個花瓶,葉慕靈剛剛伸出素白的小手,準備轉動那汝窯瓶子,卻再次被顧南成打斷「等等!」

    葉慕靈的手停在了那裡,抬頭詢問的看著岳王世子。

    顧南成有些討好的笑了笑「我來吧!」顧南成心想,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畢竟他有武功在身,萬一這不是個啟動機關卻是個陷阱可怎麼辦,這時的他開始懂得憂心,想來以往多少次,他卻是從未這樣緊張過。

    葉慕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打掉了他伸出的手,自己伸手緩緩轉動了那汝窯瓶子。

    顧南成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他真的很委屈,那一眼好兇,他生生的不敢再阻止,只好緊張的注視著她的情況,不敢有絲毫分心。

    汝窯瓶子在轉到盡頭的那一剎那,一聲機關扣合的聲響之後,同一時間,房間伴隨著發出隆隆的響聲,葉慕靈的腳底突然變空,她只覺得自己瞬間掉了下去,來不及回神,再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腳下就是陷阱!

    原來他們觸動的是屋子地面上的陷阱,葉慕靈低頭看向凹陷進去的盡頭,大概五米多深,更為揪心的是那底部是鋥亮的尖刺,相信若是她掉下去,怎麼也會得個萬刺穿身的下場!

    氣氛瞬間便緊張了起來,兩人的心都劇烈的跳動著。

    一直站在一旁的岳王世子,見到葉慕靈瞬間從他面前跌落下去,沒有一絲猶豫的伸手扯住了葉慕靈,那隻大手緊緊的抓著她的小手,眼中心中儘是的濃濃的擔心。

    只可惜時間太緊他來不及用力向上,以致被葉慕靈拖拽了下去,兩人便都墜入了這陷阱,幸運的是,顧南成的刀比這陷阱的寬度要多上一些,下落的瞬間,他及時的把刀橫了過來,刀便卡在了陷阱的開口處。

    所以,兩人便成了這麼一個格局,顧南成在中間,一隻手緊緊的拽著自己下面的葉慕靈,一隻手緊緊的握住橫亘在陷阱上的刀刃,支撐著兩人不會掉落。

    「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顧南成豪不掩飾他濃濃的擔心,生平未見。

    葉慕靈聽著他的話沒有做聲,卻使得他更為焦急,嘶吼起來「你怎麼了,你快說話!是不是傷到哪了!」,拽著她的手也不住的晃動,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那一刻,葉慕靈的心不知是什麼感覺,只是過分平靜的吐出了幾個字「我沒事,我很好。」

    他的雙眼滿是憤怒,這一刻有種掐死她的衝動,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如此的嚇他!只是此刻無暇顧及其他,否則他一定好好教訓教訓她!

    他低頭看去,也瞧見了下面是根根狼牙般的毒刺,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放手!

    葉慕靈剛剛回過神來,卻驚覺自己的臉上滴落著鮮血,「嗒,嗒…」有的滴落在地面上,發出了聲響,掉落在葉慕靈臉上的鮮血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直逼葉慕靈的嗅覺。

    抬頭看去,剛剛還白皙的大手此刻卻浸染在成片的鮮血之中,緊緊的抓著那刀刃,見此心驚,來不及細想,葉慕靈迅速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四壁空空,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

    顧南成詢問道「怎麼樣?下的去嗎?」

    葉慕靈搖了搖頭「不行,四壁空空,沒有可借力的,也沒有著落點,你的輕功也施展不了。」

    這陷阱實在是有些窄小,就算是打鬥根本都施展不開,葉慕靈皺著眉想著辦法。

    卻在這時,又出現了雪上加霜的一幕,一陣強風襲來,陷阱的頂端橫掃下一塊巨大的木板,木板上扎滿狼刺,銀光鋥亮,在黑夜中仿佛青面獠牙的猛獸,直逼過來。

    那布滿狼刺的木板對著顧南成的頭頂直襲而來,驚的葉慕靈是陣陣心慌,偏生頭頂的那人一副吊兒郎當事不關己的樣子,瞧見葉慕靈看他,還回了一個妖嬈絕美卻冒著傻氣的笑意,讓葉慕靈不由得毛骨悚然,淺薄的她第一次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這一木板從天而降,想必是因為地面上的機關被橫亘著的彎刀阻攔,長時間沒有關閉,所以這一機關又被啟動了,看來必須要儘快讓地面的機關合上,不然不知又會招來什麼旁的機關陷阱。

    那從天而降的木板,來勢洶洶,很快,便打到了地面的開口處,只是因著顧南成的一把刀到橫亘在那裡,始終下落不得。

    顧南成的手漸漸被那一寸來粗的狼刺埋沒,鮮血迸裂,他卻依然傻笑嘻嘻,未曾皺一下眉,似乎這只是一個好玩的遊戲,無礙瞻觀。

    葉慕靈看著這揪心的一幕,心隱隱作痛,這個男人完全可以不顧她而獨自離開,卻非要陪他一起承受這憑白的折磨,看著那巨大的狼刺砸在了顧南成緊抓妖刀的手指上,鮮血如注,葉慕靈紅了紅眼圈,卻很快便掩飾了下去,前世她為關谷盡心盡力,卻只得個甜言蜜語的承諾,最後落得家破人亡,今世卻偏生有人願為了她不惜代價,這真是諷刺。

    在布滿狼刺的木板的巨大壓力以及兩人下墜的力量帶動下,顧南成的那把刀也有些承重不堪,隱隱左右搖晃,時刻有著掉落下來的可能。

    再看那根根狼刺,已經一點點的逼近,就要觸及到顧南成的頭頂。

    他淡定依然,那份從容不迫的氣度是多少次生死的淬鍊才能夠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的,歷經數次生死的他,並未把這小小的陷阱放在眼中,他只是想多感受一下她對他的關心。

    葉慕靈調整著呼吸,儘量保持著冷靜,伴隨著鮮血滴答滴答的聲音,她腦中靈光一現「我有辦法了!」

    「一會我數一,二,三,你便放開我,同時,你的雙腳蹬住左側的牆壁,而我也會同一時刻蹬牆奮力向上,將雙腳蹬住右側的牆壁,到時,你把一隻手伸向我,我會借著牆壁的力道來支撐你,你握著刀的手全力向上,而後將刀豎過來,將那木板先撐開一段距離,相信頭頂的機關便會合上。」葉慕靈不等顧南成說話,就細緻的說道。

    顧南成不置一詞,葉慕靈卻開始數數了「一,二,三!」

    那一刻,葉慕靈想著用自己那尚未入門的輕功殊死一搏,可顧南成卻打亂了她的計劃,他沒有鬆開拽著葉慕靈的手,而是在她奮力向上的瞬間,依靠著手臂的力量,將她向上提了將近一米左右,葉慕靈迅速雙腳蹬住牆面,一隻手緊緊的和剛剛顧南成拽著她的大手十指相扣,一隻手托著他的腰腹,給他支撐。

    「你怎麼不照我說的做!」葉慕靈的聲音平靜的讓人感到可怕,的確,她很生氣,顧南成靠著一隻手支撐是相當的危險,他不僅不放開他的手,還拽著她上提。

    「我不會放開你的手!」顧南成毫不退讓,執拗的有些可怕。

    兩人沉寂了片刻,「快點把那機關關上!」葉慕靈因著擔心他的手,催促道。

    顧南成卻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子,如此之近的距離,他能清晰的感受她的呼吸,那感覺很好。

    葉慕靈皺了皺眉頭「你想死在這,我還不想!」

    「你喜歡我好不好?」顧南成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而後便借著葉慕靈的力道向上一衝,刀把木板撐開後很快便豎了過來,機關迅速的合上,在木板未再次落下前,便不露一絲fèng隙,緊緊的合上。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葉慕靈,卻發覺,自己支撐著他腰腹的手已經和他那血肉模糊的手掌相對,看著他那血肉外翻的手掌,她的鼻子不由得一酸,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肯放開她?在狼群中的時候不是還對她置之不理呢嗎?

    她從來不是感情發達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子總能牽動她的心弦,讓她有喜有怒,變的有了生機,他還沒有做什麼,便已經開始消融她心中的堅冰,葉慕靈合上雙眼,她不能任這在她心中蔓延。

    「你喜歡我好不好?」顧南成堅持著,希望聽見一個答案。

    「我不喜歡你。」葉慕靈的雙眼恢復了平淡無波,沒有說不好,而是說出了更殘忍的答案,不給他一絲希望,她的偽裝,讓人看不出心中的滔天巨浪。

    顧南成的眼睛立即暗淡了下去,那嘟起的小嘴,完全不符他的形象,卻是那麼的真實,真實的讓葉慕靈想摸摸他,抱抱他。這樣的他,她看的很痛很痛,可是,她憑什麼還去相信!

    兩人相繼沉默了好久,殊不知,這沉默卻是驚世的告白。

    兩人停留在上方沒有人動作,直到葉慕靈終於受不了那鮮血直流的手掌,那血肉模糊刺的她兩眼生疼。

    「我們下去吧。」葉慕靈不再去看他那心灰意冷的目光。

    「好」兩人沒有再說多餘的話,一步步,借著對方的支撐,走了下去。

    就在即將落入底端的時刻,顧南成再次抱起了葉慕靈,生怕那根根毒刺傷到她分毫,他知道,她不喜歡他,他的心很痛,這是他聽過的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會放開她。

    他不會放手的,他一定要得到她!她是這輩子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的,想要珍惜的,想要珍藏的!他不管,他就是要得到她,她的人,她的心!他不知道她的心是什麼做的,但是即便是鐵石,他也一定會撕開,即便她會痛,會流血,他也不會放手!

    這一刻的岳王世子偏執的就像個孩子,所有壓抑的情感爆發出來,雙眼中是摧毀一切的狠辣和堅定,她只能是他的,一切想要和他爭奪的人都只能去死!

    布滿毒刺的一側是延展開的暗道,葉慕靈不敢讓他將她放下,因為她感受到了,他周身氣質的變化,他變成了那個喜怒無常,暴虐狠辣的岳王世子,不同只是,懷裡抱著她!

    葉慕靈終究是擔心他那受傷的手掌,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還未待她說話,頭頂便傳來了他陰測測的聲音「討厭我?」

    葉慕靈只覺頭皮發麻,充斥周身的冷意再次襲來,她的心再次劇烈的跳動著,是的,那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對眼前這個前一刻還拼死護著他的男人的恐懼。

    她強忍著顧南成此刻滔天的怒火,和瞬間釋放出的強大威壓,沒有做聲,只是觸及那受傷的手掌時,不由自主的拿了起來,仔細的端看著,刀口很深,血肉模糊,估計傷到了骨頭,如果不好好療養,這手怕是廢了,只是從始至終,卻未見他皺眉頭一下,大概是麻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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